锦安城外南面,锦花江渡口。
大雨过后天清气朗,日头渐上,刚才还是灰黑的天际突然泛起了鱼肚白,浮光初现万物迎阳,平静的江面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雾;江岸对面小山如黛,垂钓者兴致颇好,甩下今日的第一份饵,又见行船聚来,渡口船夫也已解开拴船的绳。
“什么味儿啊?怎的这么刺鼻?”一船夫伸着脖子可劲儿嗅着空气,他想知道这股刺鼻的味道来自哪里。
另一个船夫闻着一不对劲,忙活着手头上的事回应道:“像是火油味。”
“嘁,哪来的火油?”船夫不屑嘲讽,只见他嗅着嗅着身子越弯越下,他盯着水面感觉不对劲,仔细观察后,他似乎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船夫把另一人揽了来,他指着水面问道,“诶……这水面上是不是有一层油?”
“好像是的啊!”另一人惊讶,二话不说就趴在岸边伸手下去捞了一把江水,液体从指缝流下,那黏-腻的质感可不就是油嘛!这两船夫还不知道危险将要来临,他们在岸边哈哈大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哪家行船运的火油全撒了?”
有货船快要靠岸,待船行驶到水油区,船上的人也觉得不对劲,火油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可惜船支高大,水面又有一层雾气,他们看不清水面的状况,就望了望渡口,渡口一切正常。
于是,船上的人也没多想,正当人回头之际,渡口的丛林中射出数百支带火的箭矢,霎时间火雨漫天,箭矢落在船只上或是落在水中,只见熊熊的烈火乍得燃起一片水面,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领地,不过顷刻之间,黑烟肆虐,直冲云霄,整个锦花江渡口都淹没在这一片火海之中。
在岸边的嬉笑的船夫忽得大惊失色,他的手沾了江面的油、染了江面的火焰、又瞬间被火焰包裹着,他不停地甩动手上的火,油水溅在身上又吞噬着他的身体;惨叫声随之而来,船夫在地上打滚,另一人见状帮忙踩灭火焰,然而火势过于凶猛,建在水面上的木桥也燃烧了起来,他被火势吓破了胆,踉跄着摔倒在地,再见时,他已摸爬着落荒而逃。
火中的船只亦不能幸免,火焰就这么一点一点吞噬着船只,它企图将整个水面覆盖,船上的人根本无路可逃,他们被浓烟熏得眼泪直流,再过一回儿,呼吸也开始困难;有人选择跳水,水上可都是油啊,他们可以潜入水底,可人总是要呼吸的,这些人不可能一直待在水下等着火油燃烬。
最悲哀的,是他们会水却游不出这片火海,他们只能在水中挣扎一下又一下,浮浮沉沉终不见希望;这些人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水活生生溺死的。
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高涨着、低迷着,最后就只剩下带着焦臭味的江风在游荡;油尽火灭,焦木随流,浮尸数百,整个渡口毁于一旦,靠着船只营生的幸存者只能在岸边哀嚎,他们毕生积蓄都在上头啊!这和夺去他们的命又有何不同?
远山之下,垂钓者摇头离去,随之而来的,是锦安东面狼烟的燃起。
渡口不远处,两千凤鸣军相会,将士们身着铠甲、威风八面,他们所举的旗帜上基本都写着一个“凤”字,而最前头、最大的那面旗写的是一个“元”字,那面“元”字旗有缝补的痕迹,老旧的暗红色旗面上拼接着鲜红干净的旗面,灰金色的花纹、文字与鲜亮的赤金相接无缝。
举着这面旗的是一个叫元风的男子,今日起,秦风改回本姓,他姓元,那个德州百年世家、在北渊叱咤七十载的元氏。
凤鸣军参军询问道:“何将军,东面已燃起狼烟,我们是否要杀进皇宫?”
何寅银甲披身高坐马上,手中拿着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凤鸣枪,少年将军威风凛凛;何寅道:“我们赶回东城门,与顺州侯陆爻里应外合攻破东门,再随德州元氏旧部一同杀进皇宫。”
“陆爻可信吗?”对军阵部署一向沉默寡言的元风突然询问起来,他眼中一片阴冷,恍若一片冰天冻地的荒原。
何寅分析道:“陆爻此人急功近利,早在半年前就应过郑氏的求援,盘踞在锦安东面,这次流言再起,皇帝毫无退路可言,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跟着谁才有出路。”
“可他跟的不是元氏。”元风毅然打断,他心中已有盘算,盘算着如何成为这场战役中最后的赢家。
“元四哥的意思?”何寅看人不解。
“我们先隐蔽在东城门附近,待陆爻攻破东城门,我们与德州旧部里应外合除掉他,然后盘踞东城门,静观其变。”元风言语冷漠,他今日所言都是他平日里绝对不可能说出的话。
一夜之间,元风态度的转变实在太大,何寅有些不适应,他觉得眼前的挚友变得十分陌生,可即便再陌生,也抵不住何寅心底的兴奋;何寅本是一头被欺负久了的野兽,当他跳出牢笼,第一件事就是不顾一切的让这些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如今,何寅寻到了同类,这如何不叫他兴奋?
“元四哥是想抛开夫人和苏学士,让摄政王和郑氏斗得两败俱伤,我们独获其利?”何寅眉眼半展,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以何寅原本的计划,是先拥立齐延,待齐延取得胜利后再设计除掉他,最后让苏学士去昌州寻得齐氏幼子登基。
“我是被摄政王交到赵煜手中的,你用黑水寨名册换我,也就等于我们把霍霆白白送到赵煜手中,有霍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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