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对齐延的宠爱不过是假象,齐延是钓出那些乱臣贼子的诱饵,囚齐延一人,杀齐延身后百人,有元氏、有苏氏、还有胆敢跟随齐延的人……无饵无鱼,撒饵鱼争,网鱼之时,便是鱼之死期!
沈悠悠难以置信,怆然而问:“听说先帝很宠爱殿下,怎是如此因果?”
齐延叹了口气,又抿了抿唇,释然后,道:“幼时是先帝亲自教导我,母后被软禁后,他依旧宠爱我,直到一个午后,我淡漠的模样将他吓得冷汗直流,后来,他找来食古不化的冯介当我的老师;冯介在朝中混迹多年,德高望重又孑然一身,即便孑然一身也不曾被欺辱,他随众醉却独醒,看似醒着又的的确确醉于俗世,他的精明蒙蔽了我的父皇,却将他的处世之道全部交给了我。”
“冯老先生是书法大家,落笔如云烟,流传的词句却平平无奇,竟是这等原因,实在让人叹惋。”沈悠悠似乎无法消化齐延隐藏了很久的情感,她试图转移话题,把气氛向轻快的方向引;她扯出一点笑容,道,“不过,是冯太傅教殿下学会了隐藏情绪,不然就没有锦安城春风得意的三皇子了。”
齐延闭目道:“那不是隐藏,是压抑。”
“……”沈悠悠瞪目,是……压抑!
“此后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身为臣子我敬重他,身为儿子,我是无法原谅他的,这便是面和心不和,他则认为,我的笑容之后,藏有逆反的恶鬼。”后来的齐延被一次又一次的构陷,他决然离去,带着偏执离去;齐延深吸一口气,额间青筋若隐若现,他也不愿再回忆他的父皇,待他眉目舒展,眼底尽是寒凉,似有彻悟之意,“直到刚刚你说出那番话,我才意识到冯介到底教了我什么……”
那日冯介重返朝堂,冯介对齐延说的话,每一句都值得齐延重新审视和考量。
“孤军深入乃大忌,其中四方不明,殿下所累积的势力不分敌我,如此便是后方不稳,殿下要看向前方又要防着身后,试问殿下如何成事?”
孤军深入,暗示着齐延已无退路。
“苏元氏逼殿下强娶苏澄儿时,殿下曾身中一箭,殿下不妨把这一箭视为私人恩怨。”
既往不咎,只是齐延以为的恩怨已消。
“忠君不实际,老臣的心已如死灰。”
齐延应是北渊未来的好君主,冯介的心如死灰是在为他叹息。
元氏的忠诚风吹即散,齐延的处境仍旧四方不明,一箭不足以解元氏恨,齐延既往不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他冯介竟也是一环!
那时的齐延还在犹豫,冯介是推动齐延走这一步、使齐延下定决心的、最关键的人!
齐延重新走上了他父皇为他安排的路,这是齐延推不掉的宿命。
……
齐延双目无神,语气平淡,道:“我似乎败了,败在我父皇手里。”
沈悠悠一脑袋埋进齐延怀中,将他抱紧,像哄小孩一样哄着齐延:“阿延别怕,不管阿延是想当个胆小鬼现在就跑去躲起来,还是选择去面对、去反抗,我都陪着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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