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悠轻蔑一笑,迈开了步子,一路上行,队伍浩浩荡荡,侍卫从马车后卸下一箱东西,一并搬上了庄子。
待人进了庄子,一个管事立马就凑了上了,刻薄道:“一个侧妃过来摆什么架子。”
又一人弱弱而言:“她好歹也是沈氏嫡女,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怕什么,假账都做好了,难不成她能翻了整个清云庄?”面容刻薄的管事再次发言。
项管事阴笑,语气中全是不屑,道:“出身再好,新婚第三日就来巡庄子、逞威风,不过是个占着自己受宠,只会与正室争权夺利的妾室罢了,能成什么事!”他整理了一番袖子,自然得意,“她要逞威风,逞便是,看她摆的架子,虚荣心颇盛,这种女人哄哄便是。”
庄子里给沈悠悠奉上吃食,沈悠悠盘腿坐于炕上,又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屏风外,项管事亲自奉上清云庄账目,由霜花接过,霜花捧着两本册子入了屏风,言:“侧妃,这是账簿与农户们的籍册。”
“霜花,你翻翻,有没有墨印,或者闻一闻,墨味大不大。”沈悠悠喝了一口粗粮粥,又吃下一口小菜。
霜花站着翻了翻账簿,前面无甚墨印,越到后面,墨印越来越多;她又翻了翻籍册,两边对比,墨味一浓一浅。
霜花淡定道:“这是他们临时做的假账。”
沈悠悠问道:“苏澄儿面对这样的假账,她是怎么做的?”
“王妃查过的庄子也有做假账的,那些私占田产的好办,丈量田亩,然后以金诱农,总会有不在户籍上的农人上门取金,以此查获;若有人敢在户籍上添动笔墨,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只要查获一桩,绞杀或流放,其他人就会惧怕,不会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而那些一直在做假账的,账目上小起多伏,但也不必忧心,这种人本就唯唯诺诺,他们上报时无非是缺斤短两,这点恩惠王府还是给得起的,王妃会施以警告,并不惩戒;对此以德报怨,收获民心,他们多少会感恩戴德,稍作收敛。”霜花娓娓道来,她跟在苏澄儿身边学了不少,最后霜花眸子一沉,言,“最难办的是,有人把账做成亏空,或者直接记烂账,日积月累,便如深渊巨口;这种人胆大包天,公然要挟王妃,王妃不可能拿着王府的钱去填补这亏空,便不再追究。”
锦绣惊呼:“什么地方这样目无王法?”
“郑氏势力覆盖深入之地,王公贵族在这些地方讨了不少好处,权字当头,何人敢查?”沈悠悠紧握竹箸,眸色渐深。
这是皇家主导的事,更不失为一种笼络人心、敛收钱财的办法;苏澄儿很清楚这一点,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现在事迁时异,已不能同往日而语,她苏澄儿不敢做的事,沈悠悠来做。
“这什么鬼东西,为何会有缺口?”沈悠悠突然大斥,将那一碟有一丝缺口的碗碟打翻在地,残羹撒了一地。
锦绣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不知所措,春和立刻福礼,言:“侧妃恕罪,都是奴婢勘验时的疏忽。”
沈悠悠威目,道:“这关你什么事?把管事的叫来。”
春和退离,喊来了项管事,项管事看着一地狼藉深皱眉头,不解道:“沈侧妃,您这是?”
沈悠悠怒斥:“好大的胆子,你明知本妃新婚燕尔,本是花好月圆之时,为何差人送来这有缺口的碗碟?”
项管事跪道:“是小人疏忽,还望侧妃恕罪。”
“一句疏忽,就能减轻你的罪责吗?诅咒王妾姻缘不甚美满,甚至巴不得本妃与殿下有所隔阂,此心毒辣,不可饶恕。”沈悠悠信口捏造罪证,丝毫不给人反驳的机会,道,“来人,把侍奉膳食的人通通压来,重打二十大板;项管事作为管事,管事之职最忌查人不明、用人不当,你侍奉主人如此不上心,任人非为,诅咒本妃,便革去管事一职,让其他人上任罢。”
“……”项管事莫名其妙背了个黑锅,他抱礼的手不知如何安放,急唤,“侧妃!”
春和规劝道:“侧妃,侍奉膳食之人多是妇孺,二十板下去恐生重患,如此便是杀孽,是大凶,是不吉……”
“侧妃乃天女下凡,所至之处无不俯首、所见之人无不心生敬畏,这碗碟……这碗碟自知体魄残缺,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面见天降神颜,沾沾您与殿下的祥和之气。”项管事急中生智,赞美连连,虽然说得有些磕碜,但这话都是人爱听的,沈悠悠也不例外。
沈悠悠心舒面缓,看向春和,笑问:“是这样吗?”
“是!”项管事立刻斩钉截铁道。
“项管事对本妃的敬畏之心,本妃心领了,起来吧。”沈悠悠宽容道,她伸了个懒腰,吩咐言,“这穷乡僻壤的,本妃也不指望你们能多用心;春和,去把沉水香点上,本妃要午睡了。”
“是。”春和笑应,她将侍卫搬进来的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香炉,香炉呈现奶白色,成色极佳,春和道,“这骨瓷香炉是殿下所赠,好看的紧,不愧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价值连城的骨瓷!项管事刚站起来,差点又跪了,他看着那奶白的瓷器咽了咽口水,退离时还频频回头。
那箱子里的东西最是寻常,又珍贵无比,原本朴素的屋子也被装潢得添了一份豪贵之气,沈悠悠素手抚着蚕丝枕安枕而眠,这一切都显得奢华无度。
霜花看不明白沈悠悠的一系列操作,她都将查假账的方法告诉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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