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逢祥着一身朱色小科圆领袍,梦唐一朝初期的时候规定宦官由内侍省掌管,其下如尚宫局般分为六处,即掖廷局、宫闱局、奚官局、内仆局、内府局、内坊局六处,掌管宫内的簿册、门卫、病丧、仓库供应等事项,太宗皇帝时对宦官颇有限制,即使内侍省的内侍监官衔也不过三品,但中宗之后制度日益松弛,那时候七品以上宦官竟有上千人,玄宗皇帝时候,四、五品者就有数千人,更有多人得授三品左右监门将军衔,因安史之乱中,宦官李辅国协助肃宗皇帝在灵州登基,遥奉玄宗为太上皇,后叛乱平息,李辅国拥功自重,自此宦官之势汹汹而上,不可或挡。
自德宗皇帝起,神策军、天威军的军权逐渐落入宦官之手,因此并有堂堂帝王,性命竟委于阉奴之祸。元秀年纪尚轻,却也听说过自己的皇祖乃是死于宦官王太清之手,就是被称为英主的宪宗皇帝,也是在依靠高平之并邱逢祥之力下才收拾了王太清。
其中高平之因自恃功劳,妄图如当年李辅国一般呼风唤雨,因此被宪宗皇帝命邱逢祥诛杀,这邱逢祥素来沉默寡言,却是公认的精明能干,哪怕曾在王太清手里吃过大亏的宪宗皇帝在世时也对他委以重任,信任有加。
但是宪宗寿短,正因当年被王太清下毒的缘故,此事别人不知,丰淳却是心知肚明,所以虽然登基之后,从不叫他近身,因此邱逢祥如今虽然身为内侍省之正三品内侍监,有资格着朱,但见到丰淳的面却也不多。
虽然如此,宫中敢轻看他的人却没几个,谁都知道,北衙禁军那边,许多人都是邱逢祥一手提拔起来的,哪怕那里面也有如袁别鹤那样忠诚于丰淳之人,但邱逢祥不言不语,势力却叫晚年的宪宗并丰淳都不敢轻易动他。
元秀见他才拱手,便淡笑着免了礼,采蓝早已搬过了一只月牙凳请他坐下。邱逢祥本是富家出身,少年时候因罪没宫,恰好分到了还为太子的宪宗皇帝所居东宫,其时为宪宗皇帝练习弓马时在旁伺候的小内侍。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城府可想而知,虽然对元秀远不及鱼烃等内侍亲热,但态度不卑不亢之间却也并不使人感到无礼。
他稳稳的坐下,复拱手道:“未知阿家召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邱监,珠镜殿附近,这几晚似乎嘈杂了些。”元秀微扬下颔,蹙眉道。
邱逢祥微露诧异之色,他在本朝出了李辅国、王太清这些人后,如今与这些人一样手握大权,却名声不差,正因为办事得力,又看起来并不干涉朝政,却没想到如今竟会被人指责未做好份内之事,忍不住问道:“微臣不知阿家所指是何事?微臣若是没记错,禁军巡逻这段时间与往常并无不同——还请阿家明示?”
元秀自不会将燕九怀居然能够闯过重重守卫进入自己寝殿的事情说出来,但即使燕九怀为了孟破野的缘故没下杀手,如今藏在刻意穿的广袖下面腕上分明的青痕也在提醒她——哪怕贵为帝女又居于深宫,竟也同样不安全,她当然要找邱逢祥暗示一二。
元秀看向了采蓝,采蓝会意,将旁边几上一只方才邱逢祥进来时就放着的盖着一方帕子的漆盘端上。
邱逢祥看了眼元秀,见她示意自己掀开,便拉了拉袖子,抬手将帕子揭开了一角,却见帕子下,放着一柄无鞘匕首,匕首样式寻常,刃口犹如清霜,虽然说不上多么好,却也非寻常可见的东西,他放下帕子,狐疑道:“敢问阿家,此物从何而来?”
“两日前,此物忽然放到了本宫枕边。”元秀拿起手边的姜饮喝了一口,似要平静一下情绪,方缓缓道,“本宫醒来时猝不及防,险些被它割到了面容。”说着仿佛惊魂未定一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邱逢祥脸色顿时一变:“阿家从前可见过此物?”
“不曾。”元秀摇头道,“邱监想必也知道,这珠镜殿本宫虽然住进来不久,但身边也没添什么人,采蓝并大娘这几个都是母后那里留下来的,本宫入睡时,外间一向守着采蓝并采绿,她们两个自来守夜,十分警醒,翌日起来,本宫询问时,她们都说前一夜睡得特别深沉!”
“阿家可问过其他人?”
元秀道:“本宫入睡时,常喜焚香,若是睡不安稳,自是焚安息香以助眠,但邱监应知,自三四月起,本宫时常练习骑射,尤其是从原上归来,沐浴之后疲惫不堪,不须此香助眠也能睡得极深,所以从那时候起,采绿就改焚了一些舒缓的香气,譬如,那一夜寝殿之中焚得乃是龙楼香。”
龙楼香香气含蓄而袅柔,并不浓烈,却极易沾衣,采蓝在旁接话道:“阿家晨醒后发觉此刃,便唤奴二人入内询问,奴等发觉睡得比往日深沉,亦是先想到了可会是殿中有人恐吓阿家,采绿想到寝殿所焚的龙楼香乃是新换上的,阿家寝殿除了咱们采字辈的几人并大娘外,其他人都不得擅自进入,便是阿家外出时,采紫与采橙也会盯着,因此奴等立刻将殿中之人召到正殿,挨个近嗅衣着鬓发并检查其更换衣裙与被褥,却无一人沾染此香。”
这就是说,留刃恐吓者是殿外之人了?
邱逢祥皱起眉:“禁军巡逻乃是按队,一队十人,彼此监视,何况阿家寝殿是什么地方,岂是他们胆敢窥探的?”
“本宫也知道五月有重五之节,又有六姐生辰、七姐下降之事,邱监乃内侍省监,定然是忙碌无比,因此当日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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