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他的脸庞,元秀呆了一下,才道:“燕小郎君?”
燕九怀将烛台放到了床边,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只着中衣的躯体上打量了几眼,笑眯眯的坐到烛边:“公主,咱们可是久违了!”
元秀知道他武功高强,又见夜深人静,他却不禁止自己说话的声音大小,显然是笃定了外面的人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也无法出声呼救,她定了定神,感觉到燕九怀身上与前几次不同的凛冽气息,抬手拿起床边一件外袍披上,沉声问:“燕小郎君不请自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公主今日才去过平康坊,又怎会不知道我的来意?”燕九怀双手拢入袖中,懒洋洋的笑了笑,“秋十六娘在墙里听到你与孟光仪的争执,但可恨孟光仪执意不肯放行,公主只好含怒远去,十六娘她没料到仅仅见过两回,公主这样为迷神阁出头,所以特派我夤夜来向公主致谢。公主可不要误会了我啊!”
元秀哼了一声:“既然如此,本宫收下你的谢意,如今方三更,本宫仍觉困倦,还请燕小郎君转回可好?”
“除此之外,秋十六娘还想知道一件事——今日薛娘子为何不曾随行?”燕九怀皱着眉望着她,嗤笑道,“你不知道她见你离开后,可是等了许久薛娘子,却怎么也等不到人——莫非公主只是去做个样子吗?”
元秀瞪了他一眼,方道:“薛娘子有惧夏之症,原来秋十六娘并不知道吗?”
“这样?”燕九怀摸着下巴思索道,“唔,难怪公主被孟光仪三下两下就给打发了!”
他这话一说,元秀顿时大怒:“你给本宫滚出去!”
“公主,如今你这整个殿里上上下下,全部都被我点了睡穴,单咱们两个在这里,公主不温言相劝、软语哀求,还这样摆着金枝玉叶的架子,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辣手摧花吗?”燕九怀眼神蓦然一寒!
元秀的性情本就是刚烈一路,听见他威胁,反而冷笑了一声:“你敢!”
“我为何不敢?”燕九怀挑了挑眉,伸手就要抚上她的面颊,谁知眼前生风,他一皱眉,手腕一低,捏住了元秀扇过来的手,只觉触手处温软腻滑,若是常人此刻多少会生出几分旖旎心思,但燕九怀杀手出身,心志一向坚定,反而微微用力,让元秀低叫了一声,才淡淡道,“公主如今还以为我不敢吗?”
“……”元秀抿紧了嘴唇却是不答,燕九怀和她僵持半晌,悻悻的松了手:“十六娘有件事情托付你。”
元秀冷笑:“一个坊间女子,也敢指使本宫?”
“公主当然可以拒绝,虽然探丸郎皆是收钱办事,不过必要时,也不介意做一做白工。”燕九怀淡淡道,“京兆府的大牢里,关了迷神阁的一个外管事,他是代表迷神阁的人跟着孟光仪去回话,结果被关着到现在都没回迷神阁——在昨日,我就去看过他,被用了大刑,若我去迟个两三日,怕他就要死了。”
元秀蹙紧了眉:“这不可能,任秋之案由孟光仪亲自主审,孟光仪并不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动严刑之人!”
“当然不是孟光仪,如果是孟光仪,我早就取了他项上人头了。”燕九怀面无表情道,“是你的庶母杨太妃派心腹买通了京兆府大牢中人,要逼迫他代表迷神阁签字画押,说莺娘本是迷神阁所杀,任秋只是恰好撞上,这才被栽赃……公主,手腕痛么?”
元秀冷冷道:“杨太妃派人逼迫迷神阁外管事,你就要来伤本宫?”
“公主是觉得委屈了?也是,杨太妃有亲子亲女,那位昌阳公主就住在含凉殿里是吧?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却拿公主你来出气,也难怪你咽不下这口气。”燕九怀狡黠一笑,“不过我虽然是草莽中人,却知道圣人他十分怜爱于你,我想,假如杨太妃做了蠢事,受到报复的却是公主你,想必圣人是很乐意亲自规劝庶母安分守己的?”
“平康坊里数一数二的馆阁,背后若说没有人扶持,那才叫让人笑掉了牙齿,迷神阁上上下下有近百人,如今却只有一个外管事被拘下牢,足见这一点,你们若要救那外管事,何不求你们的后台出面?”元秀自来娇养惯了,燕九怀方才虽然只为警告,但这一下,也叫她觉得手腕酸痛无比,她暗恨若是留下痕迹,白日里被人觑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不冷不热的道。
燕九怀嗤笑了一声:“迷神阁虽然有些背景,但此案直接关系到的可是圣人之兄齐王,如今齐王人还没到长安,杨太妃和昌阳公主已经紧锣密鼓的要我们迷神阁去给那任秋抵罪了,从前捧着阁中女子的那些人还不是个个巴不得与迷神阁脱了关系?”
“……听燕小郎君的话,似乎并非迷神阁中人?”
“我自然不是。”燕九怀哼道,“那个外院管事,其实与公主也是很有关系的,公主若是救了他,十六娘的酬谢之外,我与他各欠你一个人情,我相信公主会需要的。”
元秀冷笑道:“燕小郎君的人情,本宫可不想要!”
“那管事倒是与孟光仪同姓。”燕九怀假装没听见,悠悠的道,“他叫孟破野,是孟破斧的兄长,公主不是答应过,将身边的大宫女许配给他么?如此,孟破野也算是公主的半个人了,公主岂能不救?”
元秀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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