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瓣葵口莲足秘色碗中玉色一片,酪浆酸甜的气息引人口齿生津,鎏金朝冠耳如意纹香炉上伏趴的狻猊口中吐出袅袅烟色,龟甲香气萦绕室内,韦妙端轻轻搅动底部绘着双锦鲤的秘色瓷勺,呷了一口酪浆,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她虽然随杜野外放多年,但华妃幼时受她照拂良多,因此姊妹之情极好,今日进宫,韦徽端便直接带她进了自己的寝殿,此刻两人凭窗对坐,中间是一张仙鹤衔芝草紫檀木嵌珠小几,头尾各雕一鹤,姿态优美,回颈衔芝,琢为芝草的地方嵌着颗颗明珠,更增贵气。
几上除了两人对饮用的五瓣葵口莲足秘色碗外,另有一只盛着酪浆的缠枝百花竹节柄胆壶,胆壶放在了宽口琉璃盘内,盘中装着碎冰,镇住酪浆之味,盘边又放着镂金百合曲耳广盆,内分四格,装着应时的四样点心,分别是黄米角黍、五毒饼、春饧并绿豆糕,一只小鼎放在旁边,却是枭羹。
韦华妃身后不远处放着八折春日丽人出游图画屏,以樱桃木为基,镶以云母,屏风旁是深深的罗帷,两名彩衣宫女垂手守在帷下,低眉顺眼,在她们身后一点的地方,贴墙却放着一株火红的珊瑚树,高达两尺,枝叶交缠,色泽剔透。
“那是这回端午前大家所赐。”韦华妃见韦妙端打量那株珊瑚,随口道,“内库里一共翻出了四株,皇后、我、赵氏并裴氏各得了一株。”
“这珊瑚颜色倒通透。”韦妙端点了点头,她们都是望族出身,唐宫虽然富贵,但寻常之物也难打动她们,韦华妃不在意的说道:“进宫以来所见过的珊瑚里面最好的一株还是元秀公主送给昌阳公主添妆的一株,乃是正宗的火树银花,是在珊瑚尚未割下时就以珍珠养入,才能够相契得天衣无缝。”
听她主动提到了这两位公主,韦妙端看了眼不远处的宫女,华妃知机,扬声叫道:“浅绘!”
那两名宫女之中一人屈膝道:“奴在!”
“这里不用伺候,你们出去吧。”
待把人打发了,韦华妃问:“阿姐可是有话要说?”
“因你被册为华妃,想来维端是不必尚主的,杜家因杜青棠的缘故惹了圣人不快,也轮不着这样的事。”韦妙端沉吟了下,缓缓道,“所以贵主们择婿的事情,我倒不担心,只是——我这回进宫来,在路上听其他命妇提到,赵芳仪滑了胎?”
韦华妃淡淡的笑了笑:“有韩王与魏王在,赵氏这一胎没了地位也在那里。”
“她滑胎是没什么,但圣人因此将韩王与魏王带在了紫宸殿住,这事……”韦妙端提醒道,“本朝以来,圣人、太子、诸王并公主都各有住处,太宗皇帝时,因长孙皇后早逝,长孙皇后所出的幼子、后来的高宗皇帝年幼,与晋阳公主一起为太宗皇帝亲自抚育,并立为太子,即使如此,仍旧有臣下劝说太宗皇帝,使高宗皇帝每月有十五日回东宫居住,而不得与太宗同居,如今韩王已经启蒙,圣人却还没立太子,这事……”
“这却是皇后要烦心的。”韦华妃听了,懒洋洋的道,“阿姐你不知道,这赵氏从我们五人进宫起,时不时的借着身孕折腾,那一天大家正在裴氏那边呢,她又叫人去传话说自己腹痛,当时大家与裴才人下了半天的棋,心情正好,闻说之后颇为不豫,却是裴才人左劝右劝,说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去看一看的放心,甚至亲自跟着去了承香殿,结果这一回却是真的出了事!”她喝了口酪浆,继续道,“赵氏如今身上不洁,韩王魏王年纪小,大家膝下子嗣不多,自然想暂时将他们挪到别处,待赵氏出了月再搬回去,本来呢,是要交给皇后带到蓬莱殿的,但韩王与魏王百般的不肯,偏生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元秀公主也恰好去了承香殿,还提出了端午要去清忘观里为文华太后并茂王祈福,大家被韩王与魏王缠了半晌,便发话把他们带到紫宸殿暂居了。”
韦妙端皱起眉:“文华太后当年因家族之事早产,诞下茂王先天不足,仅存三日旋亡,当时圣人年少,亦为之向壁而泣……赵氏恰恰也是滑了胎!但文华太后并茂王之事,是圣人心头大忌,便是皇后怕也不敢主动提起,也只有同为文华太后所出的元秀公主敢说,我听说这赵氏本是丽妃,因为得罪了元秀公主才被圣人降了位份,怎么这次竟是元秀公主帮了他们?”
“这位贵主如今被她的乳母薛娘子督促着用心骑射,准备在秋狩里面大展身手,况且我与她也只是在樱桃宴上面说过几句话罢了,并不熟悉,谁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韦华妃拿过一旁的鹦鹉团扇扑了几下,道,“不过赵氏这么一滑胎对她来说未必是太坏的事,这几日大家往承香殿的次数越发的多了,虽然有时会带着裴才人一起去,总比之前殷勤许多,到底赵氏诞育有功,又是大家大婚时就伺候在侧的,情分自是不同。”
韦妙端立刻警觉:“圣人除了往承香殿去探望滑了胎的赵芳仪,其他时间都是在望仙殿侧殿的裴才人那里吗?那你这含凉殿……”
“圣人分身乏术,再说旁人不知,阿姐你是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韦华妃懒洋洋的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既然进了宫,又身居三夫人之位,岂是能由着自己在意不在意的?”韦妙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何况这赵芳仪,一向就听闻她是个浅薄无知而又恃宠生骄的,当初连圣人胞妹元秀公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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