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酷似家猫,但比猫要大上许多,成年猞猁乍一看去很像豹子,其实胆子却不大,御兽园那边送过来的都是幼崽,若不仔细观察,活脱脱就是一只花猫。
元秀饶有兴趣的拎着它颈后的皮毛观察着,郑蛮儿替她挑选的这只猞猁褐黄底儿上布满了黑色花纹,直耳尖端又各生了一簇黑色立毛,乌黑的眼珠溜溜直转,瞧着倒是十分精神。
“错金这名字倒也贴切。”元秀盯着它半晌,道,“就叫这个吧。”
“御兽园的人说,阿家最好每天亲自教导它片刻,这样狩猎时才会有默契。”采蓝在旁提醒。
“本宫自己都没好好的在猎场上驰骋过,哪里知道该怎么教它?再说如今到秋猎时间也不多了,至少今年这一回,它还派不上用场吧?”元秀怀疑的一弹错金耳朵,错金低低的叫了几声,抓住了她膝上衣裾,想要挣扎逃走。
元秀却一把抓住它的前肢不放,采蓝看着她稚气的举动,忍笑道:“阿家莫要太用力,错金如今骨头还软着,别不小心弄断了。”
“阿家!”元秀正在低头折腾错金,外面采紫忽然面带喜色跑了进来,三人皆诧异抬头:“怎么了?”
“阿家,薛大娘使人来报信,最迟三日大娘就可回宫,如今行程已经到了距离长安只有百里的地方!”采紫兴冲冲的道,“大娘走时阿家吩咐跟去照顾的姚石已经在外等候!”
“本宫这就出去!”元秀一下子把错金丢到一边,两眼放光的站了起来!
姚石原是兴庆宫中花萼相辉楼的内侍,去年年末元秀封邑晋阳上呈帐目不清不楚,昭贤太后派心腹宦官并薛大娘一起亲赴晋阳查帐时,元秀心疼薛大娘为自己奔波,所以将他点了去伺候,如今薛大娘正好先打发他回来禀告。
元秀三岁时生母去世,昭贤太后虽然说是抚养她,但王惠妃其事代掌六宫,又岂能时时刻刻如乳母般陪伴在旁?所以对乳母薛氏的感情极深,此刻听到薛大娘打发的姚石就在殿上等候,如何不喜?连衣裳也不换了,提起裙子就奔了出去。
姚石比于文融长了数岁,眉目清秀,话语不多却透露出一股忠厚,他一路风尘仆仆,进宫来打听清楚元秀如今的宫殿直奔此处,采紫才问了一句就忙不迭的进寝殿报喜,却把他晾在了殿上。
见到元秀进来,姚石忙行礼并惊讶道:“阿家为何如此清减!”
“此事等等再说!”元秀哪有心思为他解释,在上首坐了,念姚石路途辛苦,也叫采绿替他搬了一只月牙凳上来,迫不及待的问道,“薛娘这段时间可好?”
“大娘甚好!”姚石简短四字回答了她的问题,脸色却肃然起来,“只是,阿家,晋阳的帐目却不好!”
元秀早已猜到:“昭贤太后自本宫母后去世,便以惠妃之位代摄六宫,皇家的产业如皇庄之类的帐目也是管熟了的,她既然觉得本宫封邑的帐目不清楚,甚至到了需要派人去查的地步,自不会错。”顿了顿,元秀见自己这么说了,姚石还是脸色难看,不由诧异道,“莫非瞒报数量极多?”
“阿家。”姚石迟疑着,却叹了口气,“确实是瞒报,只不过,与昭贤太后并大娘早先预计的相反,不是报少,而是刻意多报!”
元秀一怔:“什么?”
“以大唐如今的地力,寻常情况下,亩产约为一石,最高不过二石,后者自然是风调雨顺的时候了,而阿家的封邑晋阳地处广平,又有汾水经流,原本不说多,亩产一石四五分,总是有的。”姚石接过采绿递上的茶水润了润干渴的喉舌,细细说给养在深宫的小主人听,“前年的时候报上来的帐目已经是按着一亩一石,比往年都少了三成,那时候昭贤太后就怀疑过,只是当时先帝去世尚不足年,太后心神恍惚一直没来得及处置,到了去年,竟变成了一亩九分!太后担心阿家吃亏,这才叫人过去查!”
“那么晋阳那边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元秀蹙着眉问。
姚石面露不忍:“今春整个关中雨水不足,耕种艰难,粟种撒下也难以存活,晋阳那边犹以为甚,实际上,从前年起,亩产就已经只得八九分,而去年更少,今年……若不是大娘过去亲眼看到,怎么也不信,偌大的原野上,就算是上田,竟也只有稀疏绿意!若是原本就瘦且干旱些的下田,却是一片荒芜!照这个势头看,秋熟的时候平均下来未知能否收足五分?”
采绿吃惊道:“既然遭了天灾,那边为阿家打理田产食户的人为何不据实禀告?难道是怕阿家惩罚他们才隐瞒的吗?”
“绿娘说的不对。”姚石摇头,“奴路上听大娘说,这是因为为阿家打理封邑之人早些年就有贪贿之举,原本阿家年幼,因晋阳离长安略有距离,他又做得一手好帐,故此一时间竟无人察觉,原本他们以为阿家深受大家疼爱,就算下降开府,以大家对阿家的怜爱依旧会叫阿家住在长安可以时常见面,只要阿家不去封邑,而帐目清晰,他们在晋阳自然可以高枕无忧,谁想到从前年起雨水一直不足,去年冬末之时汾水甚至露出了两岸的河床!因此造成亩产降低,若据实以报,长安自要去人处置,少不得撞破他们的罪行!所以他们竭尽全力的凑足与往常相似的数目送上,以图混过,哪知连续三年如此,委实掩盖不下去了……”
元秀听着,怒气逐渐凝聚至眉心:“凑足?他们不是连本宫之物都敢贪吗?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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