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田泽亮和李绪化的离开是向着自由而去的,即将启改的四个人却是向着更深渊一步的牢狱而去的。
老刘说他应该是回我们老家那个市下面的一个劳改农场,是他判决后家属接见的时候他老婆告诉他的,说是她请的辩护律师帮她问到的。
“没事,我在这边算起来也算坐了四个多月了,过去那边二十个月就放了。”老刘说的很坦然,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总替他觉得不值,明明赔钱就能回家过年的他不知道是坚持什么?他说他不会赔钱宁愿坐牢,但是据我了解他在坐牢的同时民事责任也是逃脱不了的,该赔偿的绝大可能是要如数照赔了的。这个账我怎么算都没能算出他有半点占利的地方,在和监室里人聊天的时候也有人劝过老刘,平时接触的过程中也没感觉到他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但是他在这件事情上任谁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铁了心了要去坐牢。想要分析出原因成了我心里的一个一直都没解开的疑团。
河北说他想喝酒了,这是个无法实现的梦。
人的选择很奇怪,很多时候在选择以后人们都会有一个“为什么当初我会那么选择”的疑问。河北在监室里说的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我当时怎么会选择逃逸呢?”
这个问题谁也没办法回答他,他自己也回忆不起当时出了事后当时他当时的具体想法,但是他就是没管被他撞倒的那个人,方向一打,油门一踹,他就逃逸了。在他把车开回搅拌站,还没完成用加水的水管冲洗干净车身上的血迹的时候,警车就开到了他的车旁边。
河北说他虽然来自多出慷慨悲歌之士的燕赵之地,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漠视生命的人。十几年的驾龄从无安全事故,但是就这一次他变得事后自己觉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甚至不记得从他撞人以后到他被抓的那段时间他做了些什么。
许老板说,河北差一个男人最该具备的素质——冷静。
许老板理解的冷静不是新华字典里的那种解释,不能简单的概括为不感情用事,因为不管是多冷静的人都会有感情,什么时候都逃脱不了感情用事的桎梏。他认为的冷静是建立在强大心理素质上的,对事情发展方向的强力把控下的一种有责任有担当的抉择。许老板说他就是栽在不冷静上面,用现在通俗的话说就是步子跨大了扯到蛋了也是一种不冷静。
河北为他的不冷静付出了八年深狱大牢的代价,而他的不冷静是让一群人辛苦半生却走进高墙。分析着这些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是沮丧的,但是偶尔也能感受他眼里的光,不知道是真的在闪光还是看到他眼镜差生的错觉。
梁方已经做好了随时都启改的准备了,以他的话说大不了还是去硬座,坐牢嘛,到哪里不都是一样。没有足够的武力值也没有足够的胆量还没有这社会最大的人民币,想太多没用。只要还没死,不还得活下去吗?情况再坏一点坏两点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黄龙走了,吴建国问我和王勇飞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其实在一起吃饭也就是每天加菜的钱几个人平摊,其他的你想买其他的都是自己买自己的。我觉得不用,也没想着每天都有加菜吃,吃点头子尾子加点方便面料包也是不错的生活水平了。王勇飞觉得那是臭显摆,以他的话说都他么坐牢了,吃饭还得整个桌子,还得有人帮忙把菜热好饭盛上了再吃,那不是装逼吗?他觉得我一次性给饭菜里面倒入两包佐料是浪费,其实还能节省点。
钟立是个书呆子性质的人物,在监室是很容易被忽视的存在,每天的生产任务也能勉强完成,不抽烟,因为是冬天偶尔点个加菜也能管吃两三餐。其他的时候都是在看书,一般监室里谁要找那两本法律读本基本都能在他那里找到。
极少的交谈中得知他是我省一家重工企业外地服务站的售后服务人员,在辞职的时候想到还有两个季度的配件销售提成公司没有给他。于是这位老兄在收到公司应收款项的时候直接把他算出来的该发给他的那一部分截留了,只上交了一部分。然后总公司这边财务对账的时候发现了有一笔钱对不上账,打了他的电话,核实了事实之后报警了。于是钟立同学被冠以“职务侵占”的罪名来到了南四七监。
“你傻不傻啊?公司不给你结你的绩效提成你可以直接找劳动部门啊,为什么自己拿那个公款啊?”我奇怪的问他。
“公司没说不给我,是我自己觉得辞职了懒得再去麻烦,对账麻烦得很,我们的绩效提成都是压了两个季度才结的。我要等到他们全部给我结清还得两个季度呢!想着怕麻烦我就自己拿了。”钟立的回答让我都不好怎么接话了。
“那你这个要判多久?你看了那么久的书。”我问道。
“以我看我的行为是符合职务侵占,但是这个数额不好说,我才四万多块钱,够不上数额较大,这个好像是要数额较大才开始量刑的。还没怎么搞懂。不过前天我的律师过来接见了,说其实公司报案主要目的是要给我现在还在职的这些经常接触应收款的售后人员树立一个反面的典型,我这个事应该会撤案的。但是我得先把钱给还回去,然后他再和公司和经警队去交涉吧。其实听说经警队一般五万以下的案子都惊动不了他们的,我估计也是我们公司大,毕竟也算得上是省里的龙头企业了,他们怎么也得配合一下。”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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