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庆封奉命出使鲁国,他乘坐的那辆华美无比的轩车引得鲁人纷纷侧目。孟懿子怀着无比羡慕的心情赞叹道:“庆季的轩车是我见过所有车中最华美的了!”
叔孙豹却嗤之以鼻,他说:“我听说:‘美服不称,必以恶终’,这个人外表光鲜内心却肮脏丑陋,表里不一。虽然有美服美乘,必然不得善终!”
叔孙豹设私宴招待庆封,这个“肮脏丑陋”的家伙果然出尽洋相。他大模大样的坐在主宾位上,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打嗝放屁吧嗒嘴;十分夸张地、“稀溜溜”地大声喝着本来是留着拌狗食的肉汤(按照礼节,宾客只吃肉,不喝汤)。有条狗过来带着怨气观察他时,他就对它抛了一块骨头。狗被吓跑后他就大骂那只不知好歹的“畜生”;这些丢人的举动连他的副使都看不下去了。
叔孙豹不住地摇头叹气,随口赋了一首《相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耻。人而无耻,不死何为?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庆封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嘴里的碎肉渣滓喷了一地,他高声叫道:“我听明白了,你这在是说我呢!说真的,你问问我的随从们,齐国官员大臣们哪个敢不给我送礼?不送礼他们还想活下去吗?”
叔孙豹道:“那我就祝您‘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了!”
现在进入正题。崔氏兄弟想要求助的人就是这么一个货色。其实,崔庆两家貌合神离,似友实敌。兄弟俩不是不知道情况,但是两人已经完全被复仇的心魔所迷惑;只要能消灭崔明一派,任何事都可以为复仇让路。
两人合着凑了一份重礼,由崔强出面送给庆封。崔强说:“庆大夫,我父亲的现在的状况您不是不知道,他完全不理睬我们兄弟的忠告,对却东郭偃和棠无咎两个外人言听计从。那两个小人一向是敌视夫子的,我们害怕会发生不利于您的事情,所以特来相告。”
庆封心中说道:“‘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妙哉妙哉,现在连崔相邦的儿子也要给我送礼了!”
崔杼不敢轻易做决定,因此没有当即表态;他收下礼物后说:“贤侄说得非常对,崔、庆一体,我绝不容忍任何小人伤害夫子。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给你答复。”
送走崔强后,庆封把第一打手卢蒲嬖(他是通过哥哥卢蒲癸介绍来的)召来,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并说道:“崔强这小子坏得很,我听说他为了夺取世子地位搞残了崔成的腿,现在又跑到这来寻求帮助。我不支持吧,他再反咬一口,说我要进攻崔氏,崔杼那个老家伙一犯浑,再对庆氏发难可如何是好?”
卢蒲嬖说:“崔氏确实是您的敌人,但是他们现在内部即将分裂——这恐怕是上天要抛弃崔氏吧!夫子的担心是多余的,崔氏将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危害庆氏呢?您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不削弱崔氏,庆氏哪里会变强?您还是助兄弟俩一臂之力吧。”
庆封派人对崔强说:“如果有利于夫子(崔杼),就一定要清除那两个人。你们兄弟尽管放手去做,我会帮助你们克夫困难!”
兄弟俩听信了他的鬼话,马上把自己的手下武装起来。一切准备完毕,崔强又向庆封透露了“起义”计划。庆封心中暗喜,嘴上则假惺惺地承诺一定会向两人提供武装支持。
庆封的次子、庆嗣却劝父亲说:“崔、庆一体。有崔氏在,大夫们才不敢对庆氏下手。崔氏一旦灭亡,庆氏将不能独存。父亲不如向崔子通报此事,崔子除掉那两个不肖子,可保崔氏平安;如此一来崔、庆仍然可以执掌国政,否则必亡。”
庆封却说:“我已经答应了崔强,崔杼知道了一定恨死我了。他杀了儿子之后就会进攻庆氏;那才是庆氏的灭顶之灾呢!况且崔氏一旦发生内乱,大夫们肯定会乱中取利;崔杼的权力会落到灭亡崔氏之人的手中,而灭亡崔氏的人只能是我!我不能坐视别人夺取他的权力。”
鲁襄公二十七年(bc546)九月的某一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上只有丝丝云絮,这一天就是崔氏兄弟挑出来埋葬自己家族的好日子。
最近几日崔杼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闭门休养。当天上午,崔成从父亲房间出来,派人对东郭偃说主人已经快不行了,请他过去倾听遗言。东郭偃和棠无咎没有多想便急匆匆赶到崔杼的内寝。
两人在经过内朝(客厅)时遭到忠于两兄弟族甲的袭击,当场就被杀死了,东郭偃的随从一哄而散。两兄弟随即带着凶手们寻找崔明并四处捕杀东郭偃的党羽。
崔明的反应相当机敏,当他得知崔成派人去找东郭偃、却没有找他时就感觉事情不妙;他来不及警告舅舅,只好带着几个亲随从小门逃走了。
崔杼听到房间外面的喊杀和兵器碰撞之声不禁大惊失色,他以为是仇家趁机打上门来了。他喊着儿子和仆人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艰难地爬起来,握着宝剑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门,眼前的景象使他惊怒不已。目光所及之处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家臣的尸体和垂死的人;正在杀人的凶手也是家臣,他们目中尽赤,疯狂地砍杀对手,受害者则四散奔逃。
崔杼大叫“住手啊”,但是没有一个人听从他的命令,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崔杼踉踉跄跄地时而想拉着这个人,时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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