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张木床上。身下的褥子松软舒服,背部却有一股灼烧的疼痛。
床前站了几个人。
白玉书院的苏遇手里拿着扇子,轻轻拍打着掌心。苏遇的身边站着一个留着短髭的中年男子。
还有一个穿着长衫的少年,手里拿着瓷瓶,正往棉纱上倒药水。
长衫少年对中年男子说:“贺管家,麻烦你帮我按住他的背。”
“哦,好。”贺管家答应一声,双手稳稳地按在铁虎的肩膀上。
“我怎么在这儿,这是哪里?”铁虎想起身,却觉得身子重得像是驮着千斤石头。
苏遇看着冷铁虎说:“你先别动,卢大夫正在给你处理伤口。”
贺管家说:“这里是白玉书院,是苏院长和我家公子救了你。”
少年大夫将瓷瓶放下,用带药水的纱布擦拭铁虎背上的伤口:“这个药水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咦呀——”铁虎尽量忍着不叫,可是他实在忍不住。
苏遇看着冷铁虎背上深深的血印,说道:“王八蛋,下手太狠了。”
贺管家说:“那不是一般的皮鞭,而是一种带刺的皮鞭,抽在人身上皮开肉绽。”
卢大夫将粘满血迹的纱布收在一个竹篮里,又从药盒中拿出深色瓶子,往铁虎的背上撒了些药粉。
铁虎又发出一阵呻吟。
随后,大夫扶着铁虎起身,坐在床沿,用纱布在他前胸后背缠了几圈。
铁虎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位大夫。那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平头,方脸。
“卢大夫,谢谢你来救治这位兄弟。”苏遇说。
“苏公子,还是不要叫我卢大夫,我只是个学徒,叫我卢起就行。”大夫腼腆地笑了笑。
“那你也别叫我苏公子,就叫苏遇吧。”苏遇说,“这位兄弟的伤挺严重的,没有伤着筋骨吧?”
“他的伤是皮外伤,施了药过几天就好了。他晕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没吃东西。”
卢起在脸盆里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手。
贺管家拍了拍冷铁虎的肩膀道:“我已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些粥。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铁虎忍着痛说:“谢谢少爷,谢谢卢大夫。不瞒你们说,我三天没吃东西了。”
这时,厨娘端着一碗粥进来。
苏遇说:“你先吃点饭,稍稍休息,有话随后再说。”
铁虎接过碗,坐到床沿上吃了起来。
苏遇陪着卢起走出屋子,来到南院的荷花池前。苏遇问:“卢起兄,你跟师傅来过多次,你看我爷爷的病到底怎么样?”
卢起皱了一下眉头说:“我师傅古清泉算是依云镇医术最好的大夫,如果他没办法,那恐怕就……”
苏遇点点头:“哦,看来情况不大好。”
这时,苏紫轩陪着太和堂的老中医古清泉从北院正屋里出来。
苏遇和卢起连忙走了过去。
卢起接过古清泉手中精致的药箱,跟在师傅身后。
苏紫轩客客气气地将师徒二人送出白玉书院。
随后,她直接进了南院,来到冷铁虎治伤的小屋,那是贺管家的卧室。
苏遇跟在母亲身后。
两人刚进屋,就看到冷铁虎拿着紫色布袋正要往外走。
看到苏遇进来,冷铁虎说:“谢谢苏少爷救命之恩。”
他并不知道走在前面的女人,就是白玉书院的院长苏紫轩。
苏遇问:“你这是干什么去?”
铁虎说:“我不想留下再添麻烦,我还是先走一步。我要去找我妹妹。”
“先坐下,别急着走。”苏紫轩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苏遇就站在她身边。铁虎不敢坐,弯着腰站着。
“冷铁虎,坐吧,坐在床边。”
苏遇指着苏紫轩说:“这是我母亲。”
“夫人好。”铁虎屁股轻轻落在床边。
苏紫轩看着冷铁虎,冷冷地说:“你在春花楼干什么去了,他们为什么打你?你的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铁虎一想到自己身世,悲从中来,再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忍不住就泪如雨下。
……
铁虎是个弃婴,他是被凤凰戏班的花旦石玉蓉捡回来的。
石玉蓉去庙里上香时,发现了襁褓中的男婴,于心不忍,便带回抚养。戏班老板想阻止她收养,但石玉蓉是戏班的台柱子,她执意要养,老板也没办法。
石玉蓉出钱,顾了个老妈子带孩子。铁虎两岁的时候,石玉蓉嫁给了戏班的冷老板,生下女儿冷雪妮。
石玉蓉既是戏子,也算是半个老板。花鼓戏班子在夫妻二人打理下不温不火,几十人的生计过得去。尽管漂泊,他们还是习惯了。
铁虎虽不是亲生的,但石玉蓉将他视为己出。铁虎六岁时,石玉蓉将他送去念了几年私塾,十二岁才回到戏班帮助打点。
铁虎喜欢乐器,跟着乐师学会了二胡。雪妮继承了母亲的身段和声音,唱起戏来有板有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自从冷雪妮成了当红花旦,石玉蓉就很少上台了。她更多地做些戏班的管理经营。
三年前,戏班从邻县返回黄江,走水路,夜里不知怎的,冷老板和石玉蓉双双坠河,打捞上来时,人早就没气了。
这对于还没有成年的兄妹来说,无疑天塌了一般。
可是再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群龙无首,眼看戏班要解散,好心的戏班管事吴二叔出头,把人马收集起来,继续带着大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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