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
“二姑娘,碧树阁的人送消息来了。”从游廊传来一路快跑的脚步声,是李丰。
“什么事?”
非晚眸色一凝,想到季苒之事正在交割,怕是情况有变,登时从《诗经》的抄本上抬头。
“眼下去交割的人,并非钱家父子,而是一名无关的商人。”
“呵呵,藏头露尾。”
非晚冷嗤地掷下手中的笔,砚中的浓墨倒映着微微挑起的秀眉。
拍卖前一日,让钱郎中匆匆见过季苒,可季苒被拍卖消息是否属实,他一定会到现场亲自确认。
拍是拍下了,如今过了三五日,最后前去交割的,却是个商人。
果然老狐狸了!
非晚不慌不忙地问:“他们收下银子没有?”
“收了,约好午后就将人送过去,但碧树阁觉得有些不妥,就立忙派人递消息来,问人给还是不给,全看姑娘的意思。”
“嗯。”
非晚单手支颐,垂眸沉吟。
碧树阁做事还算明白。
她从程家买下季苒,为了造势,就让李丰去和碧树阁谈合作,原以为要取得信任,定要费些周折,谁知人家竟一口答应。
后来非晚才知道,看到她秀茁米铺开张的声势,碧树阁奉承都来不及!
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他们越是耍障眼法,就越是要让事情明明白白,让他们无法抵赖。”
李丰含笑躬身,听罢目光微动:“是,二姑娘英明。”
“去吧!”
李丰旋即退下,回到马房与递信之人一道去了碧树阁。
碧树阁的老鸨张六娘叉着柳腰,跐着门槛向外张望,见是李丰来了,登时上来相迎:“李掌柜,您可算来了,那人还等着哩。”
急三火四,一股浓郁的香风扑鼻而来。
“等着?等着好啊!”李丰眉毛微扬。
把张六娘听愣住了,旋即赔笑:“是,您老人家过去瞧瞧吧。”
说着转身,面色仍余惊恐。
李丰不由眉头微蹙,能让碧树阁的老鸨如此紧张,那商人莫非十分难缠?
跟着张六娘来到后院,却见那雅间门口守着二十多人,高大威猛,一色靛蓝交领袍子,腰间红色革带,居然系着腰刀。
耀武扬威地排开。
“人来了没有?”
一声不耐烦的怒吼从雅间里传出。
“哗啦”几下,
屋中碗碟乱响,连桌子都被掀翻了。
张六娘闻声驻步,缩肩退到了后面。
李丰站定,淡淡地瞅了两眼,这才让人开门。
大步跨进去,只见满地狼藉。
“这又是哪个?趁早把摇情给我送来!不然我拆了这碧树阁。”
座前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此刻正阴冷地睨着他,生得矮矮肥肥,面色红润,但是衣着体面,像极为阔绰。
“啪,啪,”
李丰伸出手,响亮地鼓了鼓掌:“脾气这么大,本事是不是也一样大!”
“你是什么东西?”那人冷笑。
李丰登时放下脸来,慢腾腾走到那人跟前:“你不是东西?”
他身形挺得笔直,无形中给人以一种压迫感。
“我给了银子,人就得跟我走,你们想破坏规矩,那可不成。”
那人眼珠一弹,目光狠绝。
“兄台怎么称呼?”
“哼!”
那人见李丰一身薄绸袍子,显然已猜出他的身份,鄙夷地甩了下袖子。
“哼兄,”李丰淡定地喊了声,那人气得脸都白了。
“摇情是钱二爷拍下的,为何来要人的却是你?”李丰斜眼睨着他,一副并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神态。
“钱二爷是替我拍的。”那人理直气壮地回答。
李丰听出那人带着外地口音,不觉会意一笑,又见地下不好落脚,嫌弃地皱了皱眉。
“张嬷嬷,这里太脏了,换个房间吧。”
老鸨这才从门外蹭进来,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容:“早就已经备下了,李掌柜,孙老板,你们二位请隔壁坐着谈。”
孙老板的脸登时黑了,却也无法,只得跟着往隔壁去。
也不肯坐,背着手站在那儿,打量着李丰舒舒服服坐下,又细细喝了口茶,忍不住打断:“你有完没完?”
李丰放下茶盏:“哼兄,”
“我姓孙!”
那人气得眸子阴沉沉地。
李丰一笑:“孙兄,刚才说到哪儿了?”
孙老板眼睛眯了眯:“你在逗我?”
像立刻就要发狠叫人,进来把李丰剁了包成饺子。
“呵!”李丰从容地笑了,“逗你?逗你我能挣几个钱?”
孙老板登时噎住,脸都气鼓了。
老鸨在旁边,佩服地瞥了眼李丰,上前一步柔声提醒:“孙老板的意思,钱二爷是替他老人家拍的。”
李丰像是这才想起,于是问:“那钱二爷怎么没来?”
登时将孙老板问住了,拿话搪塞:“钱二爷不得空。”
李丰笑笑,似不信:“倘若改日钱二爷来找我们要人,人却被你带走了,钱二爷不要闹我们?”
“你们想空手套白狼,收了银子,不给人?我把话放这儿,这人,今儿我要定了,不让带走也要带走!”
孙老板咆哮。
登时外面的打手全都冲了进来,黑压压塞了一屋子金刚罗汉。
“你算老几啊!”
李丰随意地将手臂搁在扶手上,鄙夷地瞅着他,一脸漠然。
孙老板却震惊地眨了下眼,不觉动容。
“这里是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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