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队伍早已等得不耐烦,全都坐不住了,有的竟在院中百无聊赖地溜达。
叶倾淮的房间竟被要员们占领了去,几名官员或坐或立,脚下烤着火盆,脑袋全都围在书桌前,瞅着一盆半开的水仙说的热闹,竟在讨论用的究竟是什么盆、什么水、点缀的又是什么玉石。
非晚快步上前,急怒攻心之间机灵地一瞥,却见半启的窗下,竟慵懒地倚着一名年轻的官员。
那人身着白袍,腰间配剑,风姿俊逸。
在一片朱紫之中,有种鹤立鸡群的不凡。
眼角下有颗红色的痣,十分醒目。
非晚脚步一滞。
此人?
不会就是撞伤过姐姐的那个人吧!
她果断地调转方向,直直地向月西和冲去。
“大人,请救救我姐姐。”
非晚深深地行礼,乌溜溜的眼中含着绝望的泪水。
屋中一下子静了。
所有人惊讶地转过脑袋,齐齐看了过来。
月西和垂着眼,凝视非晚半晌,方似笑非笑地问:“你姐姐?她怎么了?”
书桌前有礼部的官员沉不住气,急急地走过来,打量着她:“你是二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人?”
“出什么事了?”又一人走过来。
非晚手绢掩面,难言地哭泣。
大英媳妇跟在后面,含泪回话。
“那边的大太太欺人太甚,可怜我们四房二位姑娘,小小的人,没了爹娘,昨儿大姑娘被大太太送人了,眼下生死不明。今儿若不是天使降临,方才连二姑娘都差点被大太太抓起来囚禁了。求大人们替我们姑娘做主啊!”
众官员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人里头,有几名礼部的,可也有原本西凉缙所在御史台的官员,其中就有好打抱不平的郑御史。
“那西凉大太太怎么不见?”
“已经去大宅请了,只怕请不动。”大英媳妇委屈地抹泪。
郑御史转过身,没好气地催促:“西凉大人,这儿总有人请得动令夫人吧!”
西凉纪正干瞪着眼不敢吭声,闻言慌忙躬身作揖:“我去叫,我去叫。”
说着,匆匆出去了。
郑御史又问:“到底是哪家府上?”
“是月府,那府里有座好大的琉璃花房。”
菱枝连忙回话。
非晚陡然发现所有目光惊诧地聚集,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窗下的月西和。
月西和仿佛没事人般,淡淡一笑:“原来那是西凉大姑娘?真没想到啊。”
非晚听那语气,不由勃然大怒。
这是没有想到的语气吗?
这分明是设坑让人往里掉,工于心计的样子啊!
“大人,我姐姐现在人呢?”
她强压着熊熊怒火,却又惶惶没有着落,真的很怕再听到什么噩耗。
此人人称煞星。
有多难对付?前世,她曾听说一件秘辛,平王府之所以一夜之间被抄家,外头传说因为平王养的獒犬咬了奚贵妃弟弟的屁股,得罪了奚贵妃。
可知情人却说,平王真正得罪的是月西和。
连偌大一座平王府都是瞬间说倒就倒,她们姊妹弱小无助,除了咬牙忍下,还能怎样?
毕竟性命要紧。
想到这儿,非晚眸中闪着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月西和。
郑御史看不下去了,声气柔和地劝道:“月大人,皇上刚追封西凉大人为嘉楚伯,这大喜的日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月西和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气氛凝固,空气都似乎不流动了。
非晚怔怔地望着月西和,脑海中飞快地转动,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利落地递了过去:“大人,这案子请你查一查。”
这份功劳白送给月西和,来换回姐姐。
月西和也不接,淡淡瞥了眼那张红色的信笺,目光还带着一抹嫌恶,可就在非晚的心往下沉时,他竟又迟疑地伸出手来,接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一目十行之后,月西和抬起凤眸,目光森寒。
语气透出淡淡的厌恶,令人不寒而栗。
非晚登时后背一凉,怎么回事?她直觉很不妙。
“这是大宅那边四姐姐的书信。”
她手心冒汗,紧张地瞅着月西和。
见鬼,这人真的很可怕。
月西和露出疑惑和思索的表情,非晚连忙解释:“就是隔壁大宅的四堂姐。”
“哧,”
死一般寂静的空气中,月西和突然轻声发笑,像有只青蛙跳入了一湖暗沉沉的水中,附近一只鳄鱼的脑袋悄然浮出水面。
令人毛骨悚然。
“月指挥使,这是怎么回事?”
郑御史几个都安奈不住好奇心。
就在非晚快要被吓晕过去时,月西和陡然朝西凉纪望去,带着调侃的语气:“没想到,钱大人说西凉家有姑娘要跟人私奔,原来确有其事。”
“这怎么说?”
一屋子人全惊呆了,面面相觑。
“但并不是西凉缙大人府上的姑娘,而是隔壁那座大宅里的姑娘。”
月西和薄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红色信笺:“这是一封情书,是一个男子写给姑娘的信——你的四姐姐?”
“大人英明。”
非晚顷刻之间会意,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如同破晓的阳光驱散浓重的阴霾,她毫不犹豫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您说得对!
说得太对了!
她几乎要给月西和伸出大拇指。
郑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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