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顾嬅因为私自闯了一回祠堂而被罚,又因为被罚的时候险些烧了祠堂又被狠狠罚了一回,百年来顾家里头一个复刻出了正经古法鹅梨帐中香的顾嬅凭此成了族中最年轻的堂主——第十三堂制香堂,年轻气盛的小姑娘不满族中长辈的管教多时,经过这一回,更是难以跟几位族老妥协,毕竟那个时候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火灭之后,这些人不着急她这么个大活人的安危,而是着急问责,明明就是他们一直说她多厉害多重要多不可或缺的。
几次谈不拢之后,才十几岁的顾嬅彻底撕破脸,一气之下居然离家出走了。
顾家遍寻顾嬅而不得,多年来都杳无音讯,只得做最坏的打算,给顾嬅立了衣冠冢,又暗地里慢慢寻。
谁知道那是的顾嬅已经改名贾清,贾(jia)另一音便是gu,作gu是多半与商搭边,亦是顾。贾清凭借着在江南首富顾家的见识,轻轻松松就混进了行商的人马里,随着他们押送货物,遍游山河,又因为顾嬅那时候年纪不算大,不描眉点红,十几岁的小姑娘再一边挨饿一边在街上混几个月,也就跟泥小子差不多了,居然一直都没有被认出来。
西原又是西北最大的要塞,贸易往来频繁,贾清离家出走没两年就听了西原千八百次,最后直接撺掇着那队商人到西原走了一趟,就是这一趟,贾清遇上了叶江成,彼时的叶家公子。
贾清对叶江成的气度相貌做派都中意的不得了,一路上看惯了粗犷汉子的她几乎是瞬间就对这个有勇有谋的商户之子一见倾心了。
此后,贾清辞别商队,留在西原,重新换上女装,甚至终于费功夫调养了快一年都没来过的小日子,到处打听叶江成的消息,然后终于堂而皇之的以女儿身的样貌出现在外出返乡的叶江成面前,至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年纪轻轻能当顾家堂主,贾清自然不会是草包,顾家精心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底子自然也不会差,再加上这一两年随行商游历的经验,别说叶江成了,迷倒谁都不会是太难的问题,更何况,彼时的叶江成才因家事错过了科举,最是烦闷之时,两人很快就打得火热,没多久就顺理成章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叶父对贾清倒还是挺满意的,商贾之家的媳妇,比起琴棋书画、功德音容,聪明明事理才更重要,有魄力有决断就更好了,而贾清,样样都有,这么看来,她孤女的身份就不再重要了,但是叶家其他人就不这么想,故而,这桩婚也是拖了一段时日的。
那时贾清是预备着要跟家里报信的,可谁知道被赶了出来,因为送信人到的那天,恰好是顾嬅衣冠冢落成的时候。时间不等人,叶清肚子里的孩子更等不了,最后只得作罢。
谁成想,后来的一切都宛如一场狂风骤雨,劈头盖脸毫不犹豫的冲他们来了……
叶清闭了闭眼,回想这大十几年来的日子,记得最清楚还是当初才成婚的那段日子,没有长辈的没完没了的絮叨,没有明天必须赶路的压力,没有随时都会被人发现的紧张,甚至都没有孩子哭闹的烦恼,那个时候,是他们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终究不会是永远……
叶清至今都记得,那是个雨天,她抱着哭啼不止的女儿,膝盖轻轻抵着摇篮,摇篮里的才哭累了睡过去是儿子还睡得安稳,桌上还摊着一本才收上来的账,乳母和丫鬟就在身边,一边给他们摇着扇子,一边说这个月铺子的进账不错,还夸她头上的那只发簪好看,她夫君替她选的那支。
然后,就听见外面慌慌张张的动静,她还没来得及放下女儿去看一眼,就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砰的一响,再然后,她就没什么太清晰的印象了,她依稀记得,好多人在她耳边嗡嗡个不停,女儿儿子的啼哭一声声直往人脑子里钻,听得她头晕目眩,甚至还想吐。
再醒过来,就是须发花白的大夫跟她说,她小产了,婆子跟她说,她夫君走了,丫鬟跟她讲,公爹也去了……
摇摇晃晃爬起来入目都是一片白,刺目的白,堂中的棺椁和白幡在守灵人七嘴八舌的哭诉中渐渐变得模糊,她跌跌撞撞过去抱住灵位,却怎么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再后来,叶清已经不太记得了,怎么说服族老怎么坐稳叶家的位子怎么踢走人面兽心的叔父,那些都不重要,反正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令人作呕。
她名正言顺进入商会,却在进入后不久发现了端倪,再没多久,一份份叶家的罪证和诱人的条件就都摆在她面前了,向前一步,她无颜见江东父老,向后一步,她再也不能替夫君骨肉报仇,那是魔鬼递过来的果实,吃不吃都会死。
最让她意外的,是她发现了某些镖客滞留西原,而与此同时,她还发现几大商贾身边用惯了的小厮都换了人,打听过后才知道,居然是差不多时间里他们都犯了错,然后被扔了出去。
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奇怪,却没有太上心,直到聚众闹了几回客栈而那一回人手几匹浮光锦带回来的时候,她才觉得可能有转机。
但是,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几分本事,她得试一试,故而,她煽动了其他人,在王府宴请众人时,各个送了最贵重的礼,而她,穿上了那匹浮光锦……
她什么都不觉得太意外,唯独被认出来这件事除外。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抛弃”顾家表公子的王妃,居然见过顾家人,还能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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