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跟慕容瑾这张脸的确是不太“登对”,但是对于假关洲这种一直坚信慕容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来说,远比方才慕容瑾的淡然和原吉的破口大骂来得管用的多,至少他没再继续作死挑衅,而是终于闭上了无比讨打的嘴,尽管他已经青筋暴起。
石镇纸滚摔在地上,轱辘一下居然还滚了几步远,仿佛自有想法,最后停在高芫裙角边。
冬月新裁的衣裳,人人都有份,自然也不至于有人会去昧掉高芫那份,今日家宴,大家都把新衣穿上了身,高芫也不例外,但是她位分不高,就算是这种日子也不能穿戴太出挑,然而这素色冬衣却是颇相配于她,乍一看很是柔弱可怜,尤其是在折腾完这一趟还失魂落魄跪坐在这昏暗地牢里时,各外引人生怜。
也不知道是这个缘故还是那假关洲方才听说了高芫怀了他的孩子,这会儿余光瞥见自己眼里“人面兽心、虚情假意”的慕容瑾多看了几眼高芫,当即脑子又是一抽,说:“你说是我的孩子就是我的?这么愿意承认孩子不是自己的,不如去验验你那早产的王妃,虽然你替我养儿子我是挺乐意的,但是替你养儿子我不乐意,你——”
话音未落,假关洲就被脖子上的铁链勒了一下,当即就差点喘不上气来,血淋淋的脸上又红了几分,隐隐还泛着青紫,铁链那头连接的是小机括,固定的木条赫然在慕容瑾手上。
“明天再审。不过他既然这么有余力,那就送去水牢关着,免得他精力旺盛睡不着,别人还以为本王虐待俘虏。”
说着,慕容瑾瞥了眼地上的高芫,又说:“顺便送高姑娘去见她父亲,好歹父女一场,最后几面还是见一见的好。”
“慕……容……慕容瑾,你……”气都不太能喘上去的假关洲气红了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人,呼呼噜噜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看来阁下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是阶下囚……”再没了跟这人多费口舌做无用功的心思,慕容瑾起身往外走,看了眼几个守卫。
守卫顿时明白了,送高芫父女相见的送他们父女相见,送假关洲去水牢的送他去水牢,送真关洲去牢房的忙不迭拷上这人的手脚,至于去水牢的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小意外,得看某人的嘴到底能不能学乖了……
转道回了锦绣院的慕容瑾一进门就看见了周拾和原吉,后者两人乍一看觉得殿下脸色不太好,再看又不觉得了,默默跟进了里面。
“穆远山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叶掌柜那个香,它的药力实在是太猛了,加上穆远山自己根本不想活命,很难说半年之后他还能活多久。”周拾挠了挠头,长叹一口气,这种不想活的才是要人命,他就是扁鹊华佗转世也没什么办法啊!不过这来杀穆远山的人手段是越来越高超了,鬼知道下一回能不能救回来,而且,百年人参真的不便宜,按这个喂法儿,这个假账哪天是要被王妃揪出来的。
慕容瑾听完,也没有强求,毕竟穆远山就算是他再健康长寿,回头朝廷处罚下来,这人也得被五马分尸,只是,自从广而告之穆远山已经身死之后,还是屡屡有人来刺探,然后刺杀穆远山,这人到底知道多少?
“尽量别让他死了,但是也不必太执着于此。”慕容瑾隐隐觉得这事儿很快就要了结了,毕竟想赎假关洲回去,就得立刻放人,而如果不赎,他们的王位就得传给旁系了,这对他们的老可来说可是万万不可的,更何况,还有个高芫还活着。
“是。”
慕容瑾摁了摁眉心,说:“另外,转告叶夫人,穆远山的命和穆远山的儿子,她只能带走一个,穆远山快死了,如果不想穆远山死在牢里,就尽快把穆家小儿子送过来,她做的其他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七天,这是她的最后期限,七天之后如果我还见不到穆家小公子,她也不用报仇了。”
“是……”原吉应了,却至今闹不懂叶清留着那个孩子做什么,最开始还往他们头上乱扣帽子,后来又说是报仇,可她又没有动那个孩子的一根汗毛,还至今不肯交给他们。
挥退他们二人,慕容瑾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忽然扯了一下嘴角,自嘲般笑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初,又是那副所谓世人皆知的儒雅温润样子,转身去架子上拿卷轴。
一排排手拓的书卷中,最上面的几份羊皮卷显得格外有年头,抬手拿了下来,一只胳膊还险些抱不过来,一卷差点儿掉地上,堪堪被弯腰捞起来,却是一个起身,瞥见了几册装线都不太一样的孤本拓本,里面隐隐还能看见一点儿鎏金光彩,那是书签,连书一起都是他从羡仙院“顺”来的。
假关洲的话忽然从耳边响起,惊得人从绮丽的梦境一跤跌回了现实。
他摇了摇头,却只觉那人的话荒诞无稽。
就算是无关风月,他也相信李家为人。
至于到底是不是早产,他很清楚,是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会不知道,而他在意的,其实并不是这些。
亲父子也能反目,同胞兄弟也能你死我活,枕边人也能同床异梦、彼此算计,盲目的、单纯的、固执的相信那一点儿虚无缥缈的血缘关系,听起来有点儿好笑。
看着那书卷,怀里的卷轴忽然散了一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明明只是那么几下,却好像每一下都砸在身上了。
垂眸看了眼,散开的卷轴上,赫然是大晏和其余几国的地形图,以及标红了的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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