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舒再不识货,也知道能到她父亲手里、并且很是喜欢的不会是凡品。再说她父亲也不是瓷器的爱好者。
能得了她父亲喜欢,自然更是不一般。
如此之下,陆怀舒怎能不知道那庙中有古怪?
“佛像上尚且有些没褪干净的金漆,倒不是很显眼。我觉得不对劲儿,按理说能用得起这样东西的人家不会只建这么小的一个庙。我就猜,那可能是哪一家的家庙。是给家里的居士住的。”
陆怀舒说到此处也不由得唏嘘感慨:“一时好奇心起来,又觉得庙后头有些地方和别处不一样。”
她想了想,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但就是觉得很是奇怪,那是一种直觉。
“我就让人把那一片儿给挖了。”
香樟木的箱子一露头,陆怀舒就隐隐的有些猜测。
“埋得很深。”陆怀舒双手比划着,半点士族的矜贵都没了,眼睛亮晶晶的。
裴瑜听的眼睛也是亮的。
“我不敢让他们挖了。自己动手挖出来一只,看了知道没猜错,勒令他们在原地守着,才敢回来找你。”
陆怀舒满脸笑容,对自己能有这样的成就格外的高兴。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冷不丁的,裴瑜突然问道。
陆怀舒愣了愣。
裴瑜原本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可是不知道刚才陆怀舒那一句话突然间在他灵台拂过一阵凉风,裴瑜登时想起了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陆怀舒比他更加的莫名其妙:“为什么不告诉你。这是我们的战利品,不是吗?”
当然不是。
“新城已经打下来了,平昌郡公的军队虽说不许扰民。但无主之物,想要抢上一抢倒不禁止。那些东西是你发现的,自然就是你的了。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说白了就是那些东西分明可以只属于陆怀舒一个人,陆怀舒凭什么要和他分享?
还是之前的问题,如果只是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陆怀舒说了也就说了,不仅仅是裴瑜不在意,陆怀舒自己也不定放在心上。
可是这些东西不一样。
陆怀舒顿住了脚步,很是诧异的反问裴瑜:“金银我占了就占了。可是这些东西多珍贵你是知道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独占?”
言下之意,是你裴瑜凭什么觉得她不会将这些东西交给陛下?他们都知道书籍是多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在南梁两次的大规模焚书过后。
裴瑜看着陆怀舒没有说话。他不言语,就是信不过陆怀舒,觉得之前陆怀舒的理由不充分,至少他是不信的。
陆怀舒和裴瑜对峙半晌,突然笑了:“好了好了,我说实话。”
“我的确不想告诉你。书籍啊,”陆怀舒说:“而今的陆氏最缺的东西。没有这些东西,陆氏就不算真正的士族。”
士族凭什么是士族?就凭着他们比之其他人而言更多的底蕴。
底蕴从何而来,世家的子弟又要怎么培养,哪一处都缺不了大量的书。
皇帝看不惯士族的多了,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寒门子弟从军要往上爬,得从最末的士兵开始。可是陆怀舒一来就是从三品。凭什么?就因为她姓陆。
寒门子弟连字都不认得,哪来的兵书可以看。
就是想识字,连本书都没有,从哪里去识字。
书在哪?都在士族手里呢。
可是陆氏才经过战乱,原本的典藏几乎全没了。
这些东西对于陆怀舒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要是可以,陆怀舒才不想告诉裴瑜呢。
可是第一裴瑜聪慧,观察力更是敏锐。她不可能在裴瑜眼皮子底下瞒住这么大的事情。
第二,陆怀舒没有人手,她手底下几乎都是糙汉子,即便是知道这些东西珍贵,不懂得保存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不太清楚书和书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陆怀舒看过了,那些书的规模不小,要是全靠她一个人,收整不过来。
即便退一万步讲,她真能将这些东西都收整起来,放在哪里?早晚也要被裴瑜发现的好吗。
当然,她还可以选择将这一箱子一箱子的书都摆在原地不动。可是当时她已经打开了一个,身边已经有人知道了,那些将士会完全的守口如瓶吗?
陆怀舒有把握自己的军可以,但是平昌郡公的,她没有把握。
再说埋在原地,那一天让原本的主人挖出来取走了可怎么办?
没彻底据为己有,陆怀舒不放心。
许多念头在脑海中迅速掠过,陆怀舒最终的选择是直接告诉裴瑜,将裴瑜一道儿拉进来。
陆怀舒走的是一步险棋,但先告诉了裴瑜,总比往后让他知道的好。
陆怀舒是这么想的。
可是裴瑜的神色有些复杂:“其实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许是会装作没有看见也不一定。”
陆怀舒:“……”
你自己都说是不一定了,我哪里敢不不告诉你啊。
陆怀舒郁闷。
“说都说了,已然回头无路。”陆怀舒撇嘴。
她要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选择不告诉裴瑜的话,她肯定不会说的。
陆怀舒把裴瑜带了过去。
四周围着一圈的士兵,但是没有一个人往里头走哪怕半步。
裴瑜偏头隐晦的看了陆怀舒一眼。
没看出来,短短时间内这些人已经这么听陆怀舒的话了。
她收拢人心的本事倒是好。
念头一闪而过,裴瑜迫不及待的去看那些埋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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