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抢先一步要女庄主的命?是谁捷足先登带走了女庄主?王家名册现在又落到了谁的手里?
天光微亮,煦微暖暖,山间鸟鸣渐响,也盖不过这一地的死寂灰白。
容漓毫不留恋地转身,背着晨光踏上归途。
回到慕家书院,已近午时。
孩子们都下课回家了,听不见朗朗读书声。
容漓还穿着昨日那一身衣裳,怪难受的,她准备先回西偏院换身衣裳。
她想着慕唯都回来了,那去普陀寺上香的老夫人也该一起回来了,见长辈还是整洁些好。
刚拐过后院,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宁寿堂,人倒是齐。
就连慕镇南都拖着病体,坐在一旁听老娘训诫。
老夫人已经骂过一轮了,从慕闻北先斩后奏将容漓接回来,再到容漓屡教不改顶撞三公主,再到带慕枳城瞎跑涉险烧了北山,最后到慕唯不知规劝请人不回,所有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慕枳城想要争辩,被慕衍一力压下,只能忍得脸色涨红。
老夫人一口气还没出完,喝口茶缓缓又继续骂:“谁家的姑娘是这个规矩的,抛头露面,惹是生非,一夜未归!”
“母亲。”慕镇南替容漓辩白:“漓漓自小不在慕家长大,规矩自然懂得少。”
“那就学,难道还任她这么粗陋野蛮下去?”老夫人骂道:“我听说容家村也有明理知礼之人,偏她不学好,就学那容田氏市井妇人,粗鄙不堪,将她带回家来,平白带歪我慕家家风!”
老夫人可是听说了,容田氏将容漓塞回慕家的时候,连威胁带恐吓的,可说了不少污言秽语。
“母亲,您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公允。”慕镇南咳了两声,咳得太厉害了,苍白的脸上咳出了点血色。
慕唯在一旁给他顺气,他摆了摆手,又对老夫人道:“您先见一见漓漓,她是个好孩子……”
“谁家好孩子不先来拜见长辈夜不归宿的?”儿子一心护着容漓,老夫人更气,喝道:“也不必来见我了,让她先滚去祠堂跪三个时辰反省反省。”
“祖母,姐姐未能及时来拜见祖母,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跪祠堂实在……”
老夫人狠狠瞪向慕唯,对慕镇南骂道:“瞧瞧你养的好女儿,大女儿目无尊长,二女儿顶撞祖母,可真是好啊,好得很。你既然那么心疼你姐姐,就替她滚去祠堂跪着!”
砰!
随着老夫人的骂声落下,宁寿堂的门被猛地踹开,又急又燥的一脚,门扉撞上墙,还往外又弹了一下。
屋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众人齐齐往门口看去,就见容漓慢悠悠地收回脚,呵的笑了一声,声音冷淡,似嘲似讽。
“不就是跪祠堂嘛,我跪就是了。”
她甚至没有看老夫人一眼,没多逗留一分,转身对带她来宁寿堂的喜伯问道:“祠堂哪呢?”
分明听平静,却让人听出三分凉薄来。
喜伯打了抖,弯腰道:“小姐这边请。”
“容混……姐!”
“姐姐……”
容漓头也不回,不太耐烦的:“都别跟过来。”
听得出来脾气不好,跟上去说不定会挨揍。
一时无人敢动。
宁寿堂最后怎么收场容漓不知道,她被喜伯带到了慕家祠堂。
祠堂这种地方,哪怕建得再庄严肃穆,再恢弘气派,哪怕青天白日,油灯长明,也掩盖不了鬼气森森,阴沉瑟瑟。
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容漓一步一步地走到供桌前,供桌分了上下几排,每一排都挤挤挨挨摆了好些灵位,左右两侧燃着长明灯。
容漓停在三步外,目光扫过那一排排的灵位,最后落在最前面那一排,其中有一只灵牌上写有“慕容氏之灵位”这几个字。
容漓扯过蒲团坐下,仰着脸,长明灯仓惶的烛火在跳跃。
她忽然笑了,对着那慕容氏的灵位,轻之又轻的道:“我见过你。”
“在月栖宫的祠堂。”
“他们说你是月栖宫第三十六任宫主。”
“他们说你是我娘。”
“他们说我跟你长得很像。”
“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可昨日见到慕唯,我才发现,更像你的不是我,是慕唯。”
这不是气话,而是事实。
容漓想,她大抵是永远都学不会温柔娴静、端庄文雅的,就像她学不会慕容氏眉眼间的温情,也学不会慕唯小女儿的和柔。
她野惯了。
像独行的狼。
像蛰伏的豹。
像濒死的狮子。
野蛮生长,疯狂而孤傲。
就这样吧。
容漓最后这样告诉自己。
反正这么多年,她也走过来了。
容漓在祠堂里跪了三个时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最后收拾收拾心情,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出了祠堂。
喜伯等在门外,请她去宁寿堂。
容漓摆了摆手,去了西偏院。
还是那条偏僻无人的小路,还是那夜色迷离,还是那灯火朦胧。
红枫萧萧瑟瑟,笼火朦朦胧胧。
这次,多了孑然一人,长身玉立,青衣如竹。
红枫白墙,竟多了人间烟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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