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脸疼。唔……”徐谨不敢碰他的手,只能出声反抗。
卫权穿着板板正正的墨绿色官服,颜色极深,与徐谨的白色官服配在一起竟出奇地好看。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却不再是那个深沉无底的百官之首就连候在堂门口的立秋都觉得他家主子此时过于孩子气了一些。
卫权玩够了这才收回手置于身后,面色恢复如常问道:
“不上值,来本官府中作何?”
徐谨捂着脸离他两步远,一边揉着发痛的脸蛋儿一边气冲冲地说道:
“和亲!和亲怎么回事?阿音她……”
卫权扬着声调打断她:“和亲的事也归你徐大人管了?”
他语带嘲弄,徐谨被他噎了一下,想着要说些什么回敬他,只听卫权又道:“你一介六品学官,多将心思花在国子监上,旁的无需你多管。”
“可是阿音……”
“和亲关我家阿音何事?”
“可是……”
“嗯?”
不论怎样,他说和亲的事与阿音无关,总不会是骗她。徐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后好奇起来:
“咦,不是阿音,那选了谁呢……”
“赵世媛。”卫权并不介意告诉她。
卫权的语气轻松,徐谨却被惊了一下,她脱口而出道:“什么?赵世媛?!”
“你有意见?”
意见?徐谨静默下来。刘扬舲枉死,朝廷出了钱抚恤所有受害家庭,皇帝还要单独召见刘氏婆媳,但均被刘氏一一拒绝。在公审不久后,她们离开了京城,除了黄松,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何处。刘敬亭大人劳苦一生,为镐京和朝廷吏治做出了巨大贡献,深受镐京百姓的爱戴,这在踏马案中曾一度卷起全京城的讨伐热潮便可以看出来。
但让人感慨的是,政治斗争一向牵扯极广,刘氏一家与朝廷、与赵氏皇族最终也没有结下善缘。这种事在大环境下不了了之,于人世间而言,残酷而正常。
只是徐谨万万没有想到,皇帝没有处置赵世媛,原来是为了走这一步。皇室没有适婚的公主,赵世媛多年来深受皇恩,是出尽了风头的皇室贵女。只是凭她身为嫡太子一脉、背靠江南大背景的身份,皇帝竟这般有恃无恐牺牲她去和亲,看来此次赵世媛确实惹下了大祸。
卫权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所以不该管的事以后少管,知道吗?特别是……”他伸出修长的胳膊,一只冰凉的手指点着她的额头:
“再敢满京城地败坏阿音的名声,本官饶不了你!”
徐谨干笑着躲开他的手指:“是,下官鲁莽,下官鲁莽……说起来下官同阿音的亲事是假,大人与郡主……”
卫权看着她“不经意”的提醒,背过手去并不接她这茬儿。他突然对她说:“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是赵世媛去和亲。”
“……”徐谨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怎么会同她讲这个?
卫权转过身,缓缓地朝着偌大的“避厄堂”走去,那是他休息的地方。
“看着吧,这件事还没有完。”
徐谨本来要离开,却被他这句话吸引住了脚步。“还没有完?”
是什么意思。她跟着他走了过去。
卫权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提到了别的:
“民间有一种消遣的法子叫作打马吊,一个人牌面不好看,他啊,就会急于做另外一件事。”
立秋接过他主子的官帽,朝园中的少年多看了两眼。
打马吊?牌面不好?徐谨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在同她讲话吗?罢了,她想起朱庞安说过,此人多半心邪,不可深交。她不欲在此多待下去。
可她出声告辞时,卫权却并没有同意让她走。徐谨不悦道:
“卫大人还有事吗?”
卫权问道:“药,吃了吗?”
徐谨没有想到他又提到了药的事,语气不好太僵,平和地回答道:
“下官的寒症没有那么严重,药和衣服待下官今日下值就差人送过来。”
“徐谨,本官的好意是那么容易拒绝的吗?立秋。”
他扫了立秋一眼,被唤作立秋的侍卫进入堂内,不多时便取出来一个玲珑的小玉瓶呈给了他。
“过来。”
徐谨可不想过去,三十六计,走为上。她忙行了一礼道:“国子监还有事,下官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没等她动两步,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徐谨也没回头,脚尖用力,脚步叠动,两人的身影如游魂般令人眼花缭乱,卫权眼中不禁带着些许欣赏。
就在她快要逃出这个院子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道年轻又木讷的声音:
“我要吃狗肉。”
狗狗狗……狗肉?!她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刚停下脚步的一瞬,立秋便一把钳制住了她的肩膀。
如白杨般的少年抱着一只巨大的獒犬走进园子来,徐谨一看那獒犬被人牢牢攥住嘴巴的狼狈样儿,不由心生鄙夷:
吉木哈啊吉木哈,你也不行啊!
远处堂门口,男人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那小瓶。“过来吧。”
徐谨被立秋押了过去,她看着随他们一道走向卫权的少年,大声叫道:“我警告你啊,把我的狗放下!”
“哼。”惊蛰是少年心性,他冷哼一声,她越说他越不给她。
“惊蛰!你听没听见?!把本官的狗放下!”
惊蛰看着她挑衅道:“我要吃。”
“你敢?”徐谨怒了。
“我敢。”
“我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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