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谨急忙反握住他的手,无措地说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涟,我的意思是说,不是你的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刘洪良看着她迫切的样子,他心疼了。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你可知,我见不得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你可知,我见不得你受苦,见不得你这样消瘦、憔悴。我受不了,我恨不得替你承受这些,你知道吗?”
徐谨的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她哽咽道:
“我……我知道,清涟,我都知道,我明白的。”
刘洪良用粗砺的手指替她擦干眼泪,低下头,隔着铁栏抵住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道:
“好了,不要哭,不要怕,有我在呢。你且再忍一忍,不会太久的,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的。你心里不要想那么多,安安心心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徐谨重重地点着头。
刘洪良濡湿的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却并没有更过分的动作,他修长的手指拢住她的后脑轻轻揉弄着,脸上是一片疼惜。
尊重,不同于赵明庭的肆意玩弄,徐谨感动于刘洪良对她的珍视和尊重。她虽然流着泪,但心口热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弯了一下。
忽地,她想起了什么一般抬起头说道:
“对了清涟,你怎么会进来的?你快出去吧,待在这里不好。”
“无事。”男人坚定地站在铁栏外,毫不在意。
……
高高小小的天窗洒落进来一束阳光,今日天气一定很好。
徐谨很幸福,很安心,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尽,刘洪良的归京,给她带来了全部的救赎,她心中充满希望,她会出去,和他在一起。
一个人待在牢中无事,她不由分析了起来。
整件事中,也许长留郡主的嫌疑最大,多有人都认为由踏马案所引发的,就连赵明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露出,她入狱与国子监被封,都是长留郡主的蓄意报复。
但这,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若真是长留郡主,冲着她一个人便好,为何要教唆监生,大费周章地困住国子监一众,将事情越闹越大?
监生们上书讨伐长留郡主,她真的会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吗?
答案就是,不会。这件事不会是长留郡主做的,除此之外,她能想到的就只有另外一个人:李召群。
李召群仇视她,仇视儒生,更因科考一事仇视赵明庭和国子监,这件事跑不了是他做的。
徐谨理清这些,暗自点着头,她心中又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江南会轻易放过她吗?肯定不会,她明白,即便她能摆脱天牢死囚之困,也会有更大的暴风雨在等着她。
这时牢外传来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有两个狱卒押着一个犯人朝她这里走过来了。
徐谨闻声看过去,那犯人竟异常魁梧,虎背熊腰,好像有两个狱卒加在一起的块头。待他们走近,透过重重暗影,她看见了那人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和一双充满杀气的利目。
徐谨眼皮子一跳,眼神回寰扫视一圈此时还有些空旷的牢房,全身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果不其然,狱卒们将这间牢门打开了。那个犯人一直盯着她,随后猫着腰走了进来,牢房一下子变得小了很多。
“等等。”徐谨站起身几步走到铁栏处,她想叫住狱卒,而他们却没有听到一般丝毫没有理会。
她转过身来,那个魁梧的男人几乎与天窗一般高,他狞笑着,背后的整面墙壁上投射着他如怪物一样的影子。
徐谨退到铁栏尽头,警惕地看着他。
暗黑的牢房,冷漠的狱卒,麻木的囚犯,杀气腾腾的暴客……
徐谨看着那人的影子,她有预感,今夜将会迎来一场血光之灾。
……
东胡王子布日固德进京,今夜皇帝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接风宴。两国共座,群臣畅饮,歌舞升平,一片喧腾。
皇太子坐在仅次于皇帝的座位上迎着对方的一一敬酒,谈笑风生……
状元郎、榜眼郎、探花郎在群臣之中侃侃而谈,引经据典,从容不迫,口若悬河……
大魏群臣与东胡使节举着酒杯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场酒喝得不要太热闹……
……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天牢中,身形瘦削的少年正与一个异常魁梧的囚犯在进行你死我活的拼杀。
这间漆黑的牢房中,人影频繁晃动,一瞬都未曾定住。
肉身撞击、摔打在铁栏上、墙壁上,两人呼吸沉重而急促,动作凌厉而迅猛,发出的动静可以算得上惊天动地,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
或者说,这里所有的囚犯和狱卒都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但没有一个人在意,这就是冷酷无情的大内天牢,这里每一个人都会死,只不过是谁早谁晚的差别而已。
徐谨一掌劈在男人头上,男人捂着头,目光狠厉,他暴虐地上前抓住少年,大手一甩,将她重重扔在地上。
“唔……”徐谨的双臂被男人反锁在身后,一脚重重踩在她后背处,将她牢牢钉在了地上。她面露痛苦,浑身都是冷汗,感到五脏六腑都要爆裂开来。
头顶响起男人粗噶狰狞的声音:
“如何,像不像被马踏住的感觉?你不是很好奇吗,今夜就叫你尝一尝。”
徐谨用力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你……是……赵世媛……派来……的人?”
男人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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