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庭内暗了下来,屋里黑漆漆的,徐谨独自一人,正趴在桌子上小憩。没多一会儿,庭外便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内侍们下值回来了,徐谨在屋里睡得正熟,没有察觉到。
“叮铃咣啷……当当当”……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凌乱刺耳的碗勺互相碰撞的声音,她身子抽动一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听见外面有人阴阳怪气、骂骂咧咧的声音:
“咱这院子是给人住的吧,可不是猪圈吧?一天三顿饭窝在屋里,吃完也不知道收一收,天天摞在院子里算怎么回事啊?这是人还是什么?不知道脏的牲口吗?猪狗也知道在哪儿吃饭、在哪儿上茅厕、在哪儿睡觉吧?这到底从哪个犄角旯里冒出来的窝囊废!但凡还要点脸面的就赶紧给咱家滚蛋!”
……
徐谨头枕在胳膊上,一边儿的脸紧贴着那柔和的布料,嘴巴微微嘟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炕上不出声。
“咱家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能把四五天吃的饭碗全都攒起来,它是能下崽儿还是能生米啊?再不拿走快生蛆了是肯定的!”
……
“那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是真听不懂人话啊?人呢,给咱家死出来!”
……
徐谨指甲抠着本就不太平整的桌面,压抑着怒气,这样的谩骂不是第一次了。
三天,从这群人搬来这里已经有整整三天了,不必说出口,她与他们在就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的相处模式:白天他们上值她进屋,晚上他们回来她出去。她从不主动跟他们说话,也不去招惹他们,自己一个人默默待着,什么都不重要,她只等陈同非来接她。
她不理解陈同非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东宫,但大抵是为她好的。但是赵明庭呢,又为什么要把她扔在这儿不闻不问,明明是他带她回来的,明明她说过她要回尚书府,明明之前给她送补品、还说要去看她,明明将她救出静王府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叹了一口气,长这么大,她见过许许多多复杂的人,或是城府幽深心机莫测,或是博古贯今熟知天文地理,或是通晓阴阳精通五行八卦……但赵明庭这个人,她真是说不好他,阴晴不定,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么……
还有一件比较惨的事——她的伙食也坏了起来。
要说从第一顿开始的青菜白粥大馒头有多好吗?没有。但它们起码是能吃的,从昨天的晚膳开始她就发现,那个宫女给她送的菜发馊发粘、夹起来根本不成个儿,还没填进嘴里就让人想吐,简直让人难以下咽。而所谓的粥已经全都是米汤了,沉淀在碗底儿的米粒她都数的清个数。馒头硬邦邦的,既硌牙又剌嗓子……她有时候甚至想,能在我堂堂大魏王朝的皇城东宫找到这样一顿饭,也是绝了。
还有这些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她的敌意那么大,仅仅是因为她占了四个人的房间吗?那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排外吗?这二十几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会同她好好说一句话,不是傲慢地视而不见,就是粗鲁地吆喝谩骂……
她趴在那里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没有动。
你的敌人绝定了你的层次,他们,不是她的敌人。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人会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讨厌,没有人能无视周围所有人对自己的排斥,即使是陌生人,即使你们没有任何利益关联,即使……你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
“妈的!给脸不要脸了是吧!”那人用他略显阴柔油腻的声音继续叫嚣。
“叮咚咚咚……咣咣……”
外面那些碗啊勺啊托盘啊的,似是又被人狠狠扫了一脚,听着动静,大概是踢到台阶下面满院子跑了。
徐谨抬头,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转身走到门口。
回来的内侍一个个点起了屋内的蜡烛,院中已有了些光亮。来来回回路过的并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而向她发难的正是她这屋的一个内侍,名叫六全,就是那天进屋率先问她话的那个人;他身边另外两个,一个是西边屋的双贵儿,一个也是她这屋的王泰。
她看着他们平静地解释道:
“给我送饭的宫女不收走,我也没办法,我问过她了,她不理我。要不你们告诉我应该放去哪里,我马上就收走。”
——“自然是放膳房啊!”双贵儿掉儿郎当地站在六全旁边开了口。
“膳房在哪里?”
六全这时眼光闪烁着些精光,一只比其他人略显粉白的手来回摸着光洁无须的下巴,开口道:
“行,我给你指路,你快将这些臭烘烘的东西收走!”
徐谨盯着他看了两眼,拾起衣摆下了那两层台阶,把庭内跑的哪儿都是的碗勺一个个捡起来,动作认真而文雅,一身白色长袍也衬得整个人更加干净明朗,俊逸如风。
这十多个碗连着十多个托盘要分两次拿,徐谨照着六全快速说了一遍的路线,向着膳房走去。
途中路过一地景色极优,徐谨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下,那夜静王府的后花园倒是与此地有异曲同工之妙。错综林立的假山与一片青水湖隔道相连,林荫小道儿上生长着许多她叫不上来名字的高大树木,还有各种奇花异草,朦胧月色下,此处就犹如一片旖旎的人间仙境。
只是这里除了美,还有些隐蔽,看不到来来往往的宫人和巡逻的侍卫。她正往前走呢,突然耳朵轻微地动了动!
……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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