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娟儿见到刁得志上船的时候,觉得他极为疲惫,脸色苍白,说话也很没有力气。
“相公,可是活计太累,把你累病了?”娟儿虽然自己妊娠反应非常难受,可还是关切的给刁得志送上热茶。
“哦哦,倒也不是,活儿什么的还好,我吃得消。”刁得志喝了茶,一股暖流入胃,非常熨帖,可比昨夜的那半瓢凉水好多了。
“相公看着面色不太好,要不在船上歇一天了,和东家告一天假可行?”娟儿又给他甄满茶。
“不必。上工的事儿,不敢耽误。我昨夜一宿没睡好,我爹病了,我一直服侍左右,送汤喂药,一宿没合眼,脸色才这么不好看。你不必担心我,等午间歇息的时候,我眯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刁得志爱抚着娟儿的身腰。
这微凸的肚子下,包裹着的,是他的骨肉。
“原来是这样,公爹病的这么厉害,可惜啊,我竟不能到病榻前尽孝,唉!”娟儿很愧疚的叹了口气。
“你也不必在意,水陆本不通婚,你我结合,原就该料到这些磕磕绊绊。”刁得志安慰着娟儿,他笑得很温暖,很体贴。
娟儿很感动。
刁得志似乎身不由己一般,突然又长叹了一口气,很担心的说:“可我是真放心不下我爹啊!我把药都熬好放在锅里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病的那么虚弱,都起不来床了,能不能撑着爬起来,自己把药给吃下去呢?”
娟儿看爱人纠结犯愁得脸都抽做一团,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清楚,男人出外做工挣钱,女人在家照顾老人孩子,无论陆上水上,规矩都是一样的。
“要不,你去上工,我过去看看公爹吧。”娟儿不过十五六的年纪,陆地她是从没踏足过的,可为了爱人,她想鼓起勇气试试。
“娟儿,还是算了吧。你对岸上的事儿不熟悉,我怕你走错了,找不着我家,自己倒先丢了。”刁得志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可推让一番,更显得真诚。
“你先前给我指过方向,大致的位置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过去了,给公爹喂了药,就赶紧回来。”娟儿见刁得志不放心,就更要表现得自己有把握了。
“我家院子里后边有一棵老槐树,你望着老槐树走,肯定走不错。娟儿啊,我的好媳妇,给我爹吃了药,就赶紧回船上来啊,可不敢耽搁太久了。”刁得志在娟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嗯嗯!你就放心吧!”娟儿甜蜜的笑了。
刁得志上了岸,往南岸的孙府去了。
路上碰见了几个后生,都认识,有一个是当初一起坐娟儿的摆渡船,起哄要听荤曲儿的,大家都是赶着这个时间点儿出来上工,抬头不见低头见。
青壮后生之间,不打不相识,至于当初是为什么打的,可能记得倒不太清楚了。
刁得志压低了声音,装作分享秘密的样子,和那个之前要听荤曲儿的后生小声说:“哥们,听说了么?赌档老姜家发钱呢!昨天姜老大的老娘突然病倒了说胡话,让他儿子把不义之财散一散,要不阴间的小鬼儿就要来绑她走呢!”
“是么是么,我还不知道呢!还有这事?”
虽然是小声说,可事关银钱,凑过来听的人,可不少。
“那个姜老大,铁毛公鸡一只,他还能真的散财?”几个后生开始议论纷纷。
“可不真散了么!我爹昨晚回家,就拿了几块碎银子回家,说是去姜家赌档那么久,还是头一回见着回头钱儿呢!要不是人家说了,一户人家就给一份,我都想再去要一份呐!”刁得志说的言之凿凿。
后生们骚动起来。
“碎银子?”
“多大的?”
“还好几块儿?”
“都够在南岸这边,挣死把力的干上好几天了吧?”
“还有么还有么?”
“这会儿过去还能有么?”
“应该还有吧,我听我爹说,姜家老太太发了愿了,要散财一天一夜来者有份,要好好消灾呢!”
人群一哄而散,都朝着渡口涌去,争先恐后的上船要回北岸去。
北岸。赌档门外。
娟儿望着这个院子后面的大槐树,觉得自己找着夫君的家了。
她整了整衣服,拢了拢头发,公爹病倒了起不来,不能敲门等人家来开了,她就自己上手推门。
初次见夫君家长辈,她还很不好意思。
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更何况她还不丑呢!有什么好怕的。
娟儿一进门,觉得自己肯定是走错了。
公爹不是一个人病倒在家吗?怎么这院子里这么多人?还在吵吵把火的对骂打架!
“你妈才病了!我去的奶奶的吧!揍他!”
“不给钱就不给钱,怎么还动上手了?觉得我们哥几个怕你还是怎么地!”
赌档的几个打手和先前兴冲冲过河,赶着回来捡钱的后生冲突起来,彼此互不相让,最后还是姜家的老太太听到声音出来了,辟谣解释了一番,方才平定了纠纷。
这些后生挨了揍,被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还是理亏,只能自认倒霉往外走,正好撞上了一头闯进来的娟儿。
“哎呦,这不是河上的船娘么?怎么还上岸来了?”一个眼尖的后生一眼就认出她了。
“今儿的蹊跷事儿是真多啊,疍民还敢上岸来了!”
“呦呦呦,怎么还进了赌档来了?不是连个荤曲儿都不愿意唱吗?”
“来来来,爷们这会儿正晦气着呢,给爷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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