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就这样往山上跑,栾荣的人马举着火把也开始上山了。
到了山顶,穆岁寒背转过身去,不敢看。林二公子和林大公子朝那陌生人深深一拜,便提刀将他杀了。穆岁寒什么都没看见,但是那一声刀刺入心脏的声音,和死者的闷哼,却如同雨夜的惊雷般震耳欲聋,他浑身战战兢兢,遏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林氏兄弟用大石头完全毁了那人的脸,毁得面目全非,这才看准了栾荣队伍的方向,将尸体抛下了山崖。他冲山下喊道:“喂,不给钱就算了,你们仗势欺人,老子不跟你们打了,你们要这个人,那就还给你们啦!”
声音传得很远,崖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山腰上的火把果然不移动了,并且朝着一个点围拢了过去,想来是看到了假太子的死尸。林氏兄弟便赶忙带着穆岁寒从另一边下山了。
山脚下有兵丁包围,但是力量分散,三人都是武功高手,很容易便闯了出去。三人东躲西藏,直往最茂密的竹林中钻去,栾荣和栾桓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为杀死废太子选的隐蔽之处,此刻会成为这群不知何来历的乱匪的藏身之处,东躲西藏追踪之间,官兵反被他们用有毒的暗器伤了不少。
废太子已死,这消息虽说是假的,可栾荣和栾桓郁却不知道太子已经被偷梁换柱,虽然有所怀疑,但是证据又不足,就在他们慌乱之间,穆岁寒和林家兄弟早就已经奔去找马匹,逃得远了。
……
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潇潇失魂落魄地走在野外。
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眼看天已经快要黑了,她却不进城,而是一个人绕着荒郊,漫无目的地地乱走。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
春天的时候她从安宁县走到京城,等她再离开京城回到安宁县附近的时候,不觉已经是初秋了。她不想再留在京城,可也不想回安宁县。这一路上她都不想看见任何人,因此一路尽捡荒僻小路行走,也从未进过沿途的城镇。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瘦,每次她在小河边喝水洗脸的时候,她都会再看一看自己的样子,今天再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时,她都已经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她三天没洗过脸了,也没喝过一口水,这些天她一直发烧,她本该找个地方歇着养养身体,可她不愿意停下,她心里很怕很慌。
她记得母亲临死前对她说过,叫她一定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她答应她活下去,但是却没办法做到真的开心。她的喜悦都是假的,因为她后来成了一个青楼女子。她学跳舞,学弹琴,学唱歌,学吟诗作赋,练眼神,练身段……为了活下去她样样都学的好,可她就是不漂亮。
文人雅客到青楼说是来吟诗作赋找到知己,其实还不是来看姑娘的?漂亮姑娘就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在那些文人眼里也是如诗如画,让他们如醉如痴;不漂亮的姑娘,白送上门也会遭人嫌弃。
她身价不高,平常只能在角落里弹弹琴,给花魁伴舞,老鸨说,她养着她唯一的用处,就是让她来当绿叶,衬托其她姑娘的美。
因为不漂亮,所以没人在乎她的舞跳得怎么样,自然,也没人认识她。除了吹拉弹唱这些之外,她真心最喜欢的就是读书识字,她觉得这些离她很近,所有的意思表达的都很直接,通过书,就像是和那些真正的贤人对话,那里面总有些道理,叫她读过并且阴白了意思之后,觉得心里有些亮光。
可是读书也不全是好事,读书让她看得很阴白,但她却又无力改变什么,只是徒增烦恼。她到如今才觉得,自己当初不如不读书,糊里糊涂过一辈子才好。
没见过光,自然也就不会知道黑暗。
那个人和那些书一样,把自己伪装成光走进她的生活,却从不告诉她,生活是多么残酷,待到黑暗来临时,那些书高高在上,救不了她分毫,还给她带来了更黑的黑暗。从前她在黑暗中还能活下去,可是现在再次跌入黑暗,她只想一死。
她在一棵歪脖槐树上挂上了一条玉带,打了个死结,准备上吊。那条玉带是赵白泉留给她的信物,他曾经为了见她一面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盘缠,她也为了他把自己苦苦积攒的银子赠予他,送他上京赶考,后来他中了举人,消息传来她欣喜若狂,可是她的赵郎却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遣人来送信。
姐妹们劝她不要信赵白泉,但是她忍不住要信他,他教她读书,教她写字,他能回答她心里所有想不阴白的问题,并且回答的那么合她的心意。他懂她,她也懂他,她相信他们的相爱和以往的那些故事都不一样,她的赵郎也和别人不一样,那时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甜蜜。
“他大概是事务缠身,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她这样天真地想。为了赵郎,她要想办法为自己赎身。她身上还有些银子,但是还不够,所以她又苦苦攒了两年,终于攒够了银子。老鸨早就不想养她了,客人不喜欢她,她自己连脂粉钱,首饰钱都要省下攒着,如今见她凑出了银子,也就不再留她,打了个折扣,还了她的身契。
当潇潇要走的时候,老鸨忽然对她说:“其实倘若你真是为了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如此,可是你既有这样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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