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说得清村子里的分配模式属于按劳分配还是按需分配。
应该说两者成份都有,甚至还有其他因素。
我估且给它取个名字——“自治分配”。
获得分配的主要依据是劳动工分和家庭人口。
村里的男女只要背得动锄头就可以申请劳动,一般都在13一14岁的样子,人长得高大或家里劳动力少的话可以照顾提前。
不同年龄赋予不同的工分,由社员大会集体讨论决定。
同样年龄的不一定评同样工分。
我第一次评工分就评了6分半,而同样年纪的男孩只有6分,女孩子更低。
平时同年纪的四个男孩玩摔跤,我一对三常能胜过他们,他们的家长很服气。
我大哥这个年纪早就评10分,这是最高的工分了。
评10分的基本标准,是能够把从毛峙村里买来的一担重100多斤的粪便,在正常息脚的状态下,翻山越岭挑到村里。
象阿彩公公这样身体单薄的,从来就没有评上过10分。
女人最高不超过5分。
家里没有成年男孩的家庭,女孩子都很早缀了学挣工分,否则就会在分配时吃大亏。
我能一直读书得益于家里有3个正老动力。
就算放署假我也不去挣工分,一方面家里养了牛和鸭,可以帮母亲放养,另外大哥一直坚持不让我参加劳动,他有他的“梦想”。
我高中毕业回村劳动那会,有人用嘲笑的口气说我:“读书人也来干活了?”。大哥就在我边上,他很好气的回了他一顿。
我知道他比我还难过!
收上来的主要粮食作物按照“口粮”和“余粮”各一半分配。
按照“口粮”口经分的参照上年的工分和人口基数各一半分配。
按照“余粮”口经分的完全参照上年的工分分配。
对“老得眼”五保户免费提供“口粮”。
还有住在碶头的一个“回乡户”,是“小婆婆”的大兄弟家,本人在水产社吃国家粮,家里还有4口人的口粮由村子里提供,但他们都不是村里户口,也不参加劳动。
我也就当了一年的会计,没去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当天有需要分配的粮食,我会提早从田头回到家里,拿了专门的本子和算盘,来到晒粮食的操场。
负责晒谷的妇女已经把晒干的粮食堆到一块。
我大至估算一下份量,有时也会请她们一起估算。
尽量估得少一点,免得不够分。
等我算好后也就差不多收工了,各户拿着工具来分粮。
我报一户名字和分配数量,队长安排保管员等人装粮过秤。
有时会有人来问:“我家这次分的怎么这么少?”
我会给他们核对解释一番,确有算错的也会给他们补上。
这些长辈们对我也都挺客气,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算的。
分完有得多的先放仓库,和下次收上来的一起分。
田地里收上来的粮食也不是都能分掉的,有一部分要交公粮。
交公粮的那部分粮食一般都是最好的,粮站收储人员要验收,如果被退回,真当叫劳民伤财。
东边那个山坡,拖拉机上来都要3一5个人推,牛拉车就更不用说了。
上学时见过村里那头大水牛拉着重车、喘着粗气、弓着四腿拼着全力爬坡的情形,牛头上两只大眼流露的全是无助和痛苦的样子。
尽量把卖公粮的谷物和油菜籽晒得干一点。
验收员把一把刀具一样的东西深深的插到麻袋里面,拉出来一把粮食,搓一搓,见到都是干透饱满的合格品,说上一句“合格”,心才放下。
对零星收上来的瓜果一类东西又是另一种分配方式。
我会根据上年的工分把全村20来户人家分成30节(份)不到的样子,一般人家一节,多的3节半,有的只有半节。
那个半节的都固定好与人拼成一节。
所有东西都分成30节左右,按照顺序进行排列。
我在现场做好30个左右的“纸团”(序号纸头),大家根据自己家所占份额捡等个数量的“纸团”。
最后各取所得。
在夏天高温那段日子,西瓜、黄金瓜熟得特别快,每天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大樟树下总会挤满一堆人,热热闹闹的分捡香甜的瓜果。
常会有人抓起一个分得的黄金瓜,随手用身上的衣服擦除瓜皮上的泥土,用力在腿上一敲,瓣开了就吃。
这个时候,夕阳下那份收获的快乐,那份自足,全写在悠黑的脸堂!
每一次分这类瓜果,我虽然无法做到每一堆都一样大小,但我认为已尽自己所能做到了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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