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亲王爵俸甚高,若是本无功德,又或年纪不够,皇上是绝不会随意加封的。皇上还有一个五皇子呢,叫绵愉,是如妃所出,今年才六岁,这个夫人不知道了吧?”阮元也对孔璐华解释道。
“好啦,不开玩笑了。夫子,我想说的不是皇上有几个孩子,实在是皇上这一下子突然封了两个王,我感觉有些……有些不像以前的皇上了。而且,为什么皇三子封的是郡王,皇四子却被皇上封了亲王呢?还有,这一次我也听说,你们要一起入朝的总督就有五个,这可是一半以上的总督啊?夫子,我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你说以前高宗皇帝七十、八十大寿的时候,也有这么多总督入朝觐见吗?”孔璐华又继续问道,而听着妻子这样的疑惑,阮元心中却也多了一丝忧虑。
“这……高宗皇帝时候的旧事,若是不去找旧档,我也说不清楚啊?不过夫人,皇上这毕竟是六旬万寿,之前五旬万寿之时,海寇尚未尽数平定,还出了我和金门那些事……所以我也知道,皇上五旬万寿,其实过得是有些不快的。这次皇上也想热闹热闹,多寻几个总督入朝,也不是什么问题啊?”阮元还是为嘉庆进一步开解道。
“夫子,话也不能这样说的,你我生在高宗皇帝之世,自然会以为高宗皇帝的八旬万寿也不过如此。可夫子你……你想过没有,自古历朝历代,能过上八旬万寿的皇帝,一共才有几个人呢?别说八旬了,就说七旬,圣祖皇帝在位那么长时间,最后不也少了一个月嘛?这样说来,你说这一次……夫子,你可要做好准备啊,你觉得皇上召你等总督入觐,真的就只有庆寿这一件事吗?”看来,有些话孔璐华也是自知不雅,故而只是旁敲侧击,但即便如此,阮元却也知道她心意所在。嘉庆这一年已经年满六十岁,而这时距离嘉庆亲政也过去了整整二十年,嘉庆从来尽心国事,虽说力求众议,可每一次也都是自己最终进行决断。如此二十年下来,嘉庆身体衰迈,已是不难猜想到的事实。更何况嘉庆原本便即偏胖,又不像康熙乾隆二帝那般精力充沛,时至六旬,在历代皇帝之中足可称为长寿,可即便身体强健如康熙,也没有看到自己七十岁的那一天。这样说来,或许嘉庆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已经有了某种担忧吧……
而嘉庆封绵恺为郡王,却封了绵忻为亲王,更是出乎常理之外。虽说次子绵宁很早就封了智亲王,可绵宁生母已经去世,绵忻却是皇后幼子,若是得皇后相助,假以时日,绵忻声势未必在绵宁之下。
只是这个念头,阮元和孔璐华即便能够想到,却也不可能说得出口。
“夫人,无论如何,桂林这一趟我也是要去的。玉亭相国比我年长许多,也是如今督抚中资历最为深厚之人,或许我见了他,与他谈一谈入京之事,会有更多办法呢?夫人就先把家中事宜安排下去,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太平之状嘛?”想到这里,阮元一时也不敢贸然决断,只好先让孔璐华将家中之事继续打点下去,至少保证在未来可能的变化面前,阮家和两广可以平稳应对。
至于其他,还是先行见过伯麟,见过其他入朝督抚,再做决断吧。
两日之后,邱熺果然为阮元接种了牛痘,接种之后,阮元也感觉起居饮食一如既往,并无不便之处,又过了五日,依然毫无异状,阮元这才放心,一边嘱托邱熺也为阮孔厚和阮正种痘,一边自己轻车简从,一路西上桂林。到了桂林之后,阮元歇息一日,便即来到了城西的隐山,他已经约好伯麟,就在此山商谈要事。
隐山之名得于唐人李渤,此后千余年间,多有文人墨客前来隐山游览,并在山中刻石。又兼隐山风景秀美,山溪幽静,正是闲情逸致之人安隐之处。这日阮元一行到了隐山之下,只见山前早已站立着数人,为首之人虽已老迈,却仍是气度不减,见了阮元,这人也迎了上来,对阮元笑道:“哈哈,伯元,这几年你在广东的事,我在昆明可都听说了不少啊,两广如今能够安堵无恙,可是多亏了你这个岭南的擎天之柱啊!”
这老者自然是协办大学士、云贵总督伯麟了,阮元见到伯麟,也当即上前回拜道:“玉亭相国客气了,这些年来天下督抚之人,哪个不知玉亭相国督滇之绩啊?相国在滇十六年,云南长年太平,民生和乐,虽说去年偶有作乱之人,却也被相国及时剿灭,这云贵太平了,粤西自然也能安稳下来不是?我任总督不过两年,平日阅兵布防,又要耗去不少心力,却是一直惭愧,有些事或许做得并不好,今日见了玉亭相国,可还要好好请教一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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