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夫人这办法不错啊?”阮元不禁笑道。
“确实不错啊,只不过嘛……目前还有一个难处。”孔璐华却意外的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啊?”
“就是夫子你呀?”孔璐华道:“夫子平日持家,三句话离不开一个节俭,平日我们姐妹想吃鱼,都要隔上好几日,若是像你这般样子去请客,哪里有人愿意来啊?所以这次摆宴,夫人要用最好的食材,好好招待一下那些缙绅家眷。这件事上面,夫子不许再说节俭两个字!怎么,夫子现在就开始心疼了?”看着孔璐华一本正经的对阮元“主张权利”,刘文如和谢雪不禁又笑了出来。
“谁说我心疼了?这次我还真就准备听夫人的了,需要多少银子,夫人只管说,这次夫人要多少,我这边就给多少!”阮元这一次却终于在“省钱”之事上松了口,这也是因为阮元想到,如果孔璐华真能办成这次宴会,后面育婴堂之事,定有事半功倍之效,既然如此,这笔宴会开支就当作育婴堂的筹备资金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书之姐姐,月庄妹妹,今日都为我做个见证,明日咱们就去准备用钱的事,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孔璐华听着阮元主动出钱,自然得意,既然阮元已经松口,那当然要乘胜追击,巩固胜利成果。
不过阮元想着既然育婴堂之事已有了孔璐华操办,心思也渐渐转回了修书之上,可这一想,却忽然想起孙星衍当日所言焦循准备参加秋闱之事,一个多月以来他忙于诂经精舍,竟然也没去问焦循一次。这时便也向阮承信问道:“爹爹,听渊如兄说,里堂最近要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了,这可是确有其事?”
“是啊,我也看见过里堂复习那些八股策论。看起来啊,里堂是真的想重新考一次举人了。”阮承信想了想,说道:“不过伯元,里堂和你关系一直也不差,这件事为什么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呢?是里堂没告诉你吗?而且说来也怪,你说从你做了学政开始,这七年时间除了咱们在京城那一年,里堂整整做了你六年幕僚,我都以为他从此不愿再问科举,一心专治学术了呢。却不知里堂究竟是怎么了,竟又要准备去考试了。伯元,你也想想,前些日子,是不是你哪句话说的不对,竟把里堂刺激到了呢?”
“爹爹这样说,却是……”阮元听了,也不禁回想起过去一年时间,自己和焦循之间的关系。想着想着,忽然心中一动,依稀有了眉目,便对阮承信道:“若是如此,还是我主动问问里堂吧,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打开心结啊。”
阮承信和阮家三女听着阮元之言,一时却也不清楚阮元的心意。
这日夜里,阮元也叫了焦循前来抚院的“瀛舟”书斋之内,这处书斋原本就是抚院中为乐于藏书的巡抚准备的书房,却一直没有名字。阮元到任后,以剿灭海盗为己任,便给书房起名为“瀛舟”,以示自己终日如坐舟中,不敢对海防有所懈怠之意。
“里堂,我……”阮元想着,这件事焦循多半也有自己的想法,是故一时也不敢直言其事,沉思了半天,方才鼓起勇气,主动问道:“今日听爹爹说,你还是想着,要去再考一次秋闱,这件事,可是真的?”
“伯元,这件事确是我心中所愿。”焦循看阮元问起,也索性承认了这个事实,又道:“怎么,因为我是你坐中幕僚,考试的事我没告诉你,就自己去准备八股文了,你不满意了?”
“里堂,我绝无此意。你能来我幕中办事,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对你说半分伤了咱们和气的话呢?”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对于焦循继续从考的缘由,阮元却还是想着问出一二。想来想去,这件事似乎也不该由自己开口,便道:“只是里堂,你的事我清楚,你本也有多年不去应试了,今年这是怎么了?要不,你也将你心中所想,都告诉我如何?”
“伯元,这件事,你应该清楚的啊?”焦循面上似也有些抱怨之情,可他沉思半晌,却还是把这份怨念压了下去,随之出现在脸上的,是无尽的感叹:“这一年来,我只觉得,你……你不像做学政时候的伯元了。当然,也或许是我……是我没用,跟不上你的脚步了。抚院之中,刑狱之时,渊如兄久任刑部,自是当仁不让,治吏之事,兰泉先生也曾身为卿贰,又怎是我一介草民所能相比?伯元,有时候,我真是觉得我没用,平日读了那么多书,我也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和你一样,为这片土地上的人做些善事,成君子三不朽之业啊!可我这些日子,却渐渐明白了,渊如兄和兰泉先生,之所以才能在我之上,不只是因为他二人中了进士,也是因他二人做了官,眼界自然就比我宽广了。伯元,我想着,若是我再这样寄居你幕僚之内,只怕我这眼界,也要渐渐窄了。所以,我才……”
“里堂,你又何必这样想呢?那你可知道,我有些时候,其实也很羡慕你啊?”阮元也不禁安慰焦循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潜心《易》学,想着有朝一日,能以算学为本,重注《周易》,自此,便可自立一家之言于天下!这发扬圣贤之道,实乃我等后学当仁不让之事,可我也清楚,我平日公务繁忙,阐释先贤之意,只能偶一为之,这重注一经之愿,只怕我这辈子都不能完成了。所以里堂,若是你真的能在著书立说之上,有所成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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