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诚斋,吴老师再怎么说,终究只是文官,若真是朝堂上有变,吴老师能做的事也有限。苏中堂,董诰回来也快一个月了,他有什么异动没有?”和珅最后一句却是问苏凌阿的。
“和公相,这董诰回来,也不过是在刑部挂个闲职,我也兼领刑部之事,有我看着呢,他没什么作为。”苏凌阿道。所谓“公相”乃是比“中堂”更高的敬称,如果大学士没有公爵之位,极难称得上“公相”。其实阿桂在世时也可以被称作阿公相,可阿桂绝少同情谄媚之人,这样称呼他也不会多得什么好处,是以叫阿公相的人一直不多。但大家都清楚,对和珅极尽逢迎,自己便会财源滚滚,是以争相应和,一时不绝。这时和珅升了一等公,苏凌阿的用语自然也有了变化。
“诚斋、苏中堂,朝廷用人,我最是清楚。诚斋还在户部,大吴老师在都察院,文官咱就能压住一半,礼部、刑部、工部向来参决大事有限,即便天下有变,也难有作为。文官的另一半,要看吏部,眼下两个吏部尚书都不在京城,铁保毕竟只是个侍郎,还有我兼领一部分吏部要务,想来也不足为虑。眼下我所担心的,主要是兵部。”和珅虽看来恍惚,但对于朝中官员部署,依然了然于胸。
“致斋,兵部的李潢是咱们的人,台费荫素来平庸,但总是占了一个侍郎的位置,我看对我们而言就是好事。剩下的一个汉人右侍郎的位置,现在空了出来,还不知何人能用,只不过……金士松想来不在话下,但庆桂……他在军机处的时候,跟咱们就一直走不到一起啊?”福长安也颇为忧虑。
“吴老师的密报到了没有?”和珅忽然问道。
“到了,我看阮元那小子在杭州,倒是安分,一直在说你的好话,吴老师做了浙江学政,那他该离任了,后面嘛……”福长安素来对阮元不算友好,但此时眼看自己这边可用人马有限,也同和珅一样,想着在这些“边缘人物”身上碰碰运气。
“和公相、福侯,老夫倒是有个想法。”苏凌阿忽然说道:“老夫前些年做两江总督,和那阮元只隔一省,倒是有所耳闻。这阮元做官,一向勤恳,读书人里名声也好,他差人到扬州说要编书,扬州的读书人就都乐意跟着他。而且他这几年来,对京城官场绝少议论,至少也没说过和公相和福侯的坏话啊?刚才你们先是说了兵部有个侍郎出缺,又说阮元的浙江学政任满了,那不如咱就做个顺水人情,举荐他做兵部右侍郎,这样他或许也会感激我们知遇之恩,在兵部帮帮我们啊?”
“苏中堂,你这棺材本也没白赚啊?”福长安笑道。他说这番话是因苏凌阿在两江总督之时,平庸贪鄙,大事几无作为,养廉银和各种冰敬炭敬却收得比谁都认真,自称做两江总督,只为赚回棺材本。这时福长安听了他举荐阮元,也不禁反讽他一番。
不过回想一番,苏凌阿之言似乎也有道理,福长安也对和珅道:“致斋,方才这两件事,我想着也有联系,阮元不做浙江学政了,兵部又正好有个缺要补,若是咱们下手慢了,难道皇上就不会去考虑这个位置吗?皇上和阮元若强拉关系,据说还都是朱珪门下呢。所以这件事只有早做,才能拉住了他。我也想清楚了,兵部要用,最好还是用个能人,台费荫那般全无用处,大事上帮不了你,李潢一个人,太引人注目了,最好还是有两个人,这样即便庆桂和咱不在一条路上,咱们也有施展的余地。更何况,反正眼下可用的能人也不多,倒不如赌上一把,万一这阮元为了报答你我的提携,就能为我们做事了呢?”
“诚斋,苏中堂,若是天下真的有变,到时候,兵部就是其中的眼,下棋中的眼。”和珅也说道:“眼下这盘棋,是我与皇上僵持不下,唯独这一眼之中,不知谁先落子。若是我先落子,占了先机,这盘棋对我们而言就是活棋。可反过来,若是皇上先手,填了这一只眼,那我们就是满盘皆输。所以这件事上,我和你们想法一样,明日我等便联名上书,保举阮元做这兵部右侍郎。”
“致斋,你……你究竟有何打算啊?”福长安看和珅若有所思,隐隐感觉到和珅早已放下了对亡妻的悲痛,拟定了一个庞大的计划出来。可这计划究竟是什么,如何执行,他却完全看不懂。
“现在就说这些太早了。眼下我等要做的,就是控制兵部,以后万一……最好还是没有万一。”和珅也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第二天嘉庆与和珅一同向乾隆举荐了阮元,都言称兵部现有官缺,阮元在浙三年,政绩出众,足以担此大任。乾隆看嘉庆与和珅居然如此一致,心中未免也有些诧异,可阮元本来就是自己想要重用之人,于是也准了二人之议,拟定了升任阮元做兵部右侍郎的诏书。正好钱楷守制归京,乾隆想让他做广西学政,就顺便让他取了诏书,前往杭州为阮元宣旨。
不过这番保荐,嘉庆却比和珅早了半个时辰上报乾隆。
“致斋,呼什图那边记得清楚,皇上确实是比我们早到了半个时辰。这下子我看是麻烦了,原本想着市恩于那阮元,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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