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见阿桂殊无责怪之意,也再次施礼,道:“学生久慕阿中堂盛名,今日得见,乃是学生之幸。学生前来,是有一事不解。内阁学士谢墉谢大人,不知犯了何错,竟为阿中堂所检举,眼下谢大人官职,只怕不日即要削去,学生疑惑,还请阿中堂指教。”阿桂身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之职,故而阮元以学生自称。
阿桂听了,语气如常,道:“阮元,谢墉和你有什么关系?此人为官多年,但老夫听这名字,却也不多。你若是和他非亲非故,只怕不会登门相问吧?”阮元目力甚健,只觉阿桂语气温和,眼中却隐隐有一股凌厉之气,想是战场之上,一言而决,早已自成名将气度。当下也不隐瞒,道:“回阿中堂,谢大人乃是学生院试时的座师,学生乾隆五十年时,在扬州应院试,当时江苏学政,便是谢大人。”
阿桂见阮元言辞诚恳,知道他所言非虚,也就继续说道:“阮元,你说谢墉是你座师,你回护于他,也合乎情理。只是我身为辅臣,需要秉公办事。谢墉所犯之过有二,其一,是江南有士子联名上言,说他取士不公,明明自己才华,师长也都认可,可到了院试之时,却被黜落。其二,是皇上年内查出上书房师傅失职之事,谢墉七日未入上书房,足以称一句怠于职守。以此二事,我上言皇上,建议罢免谢墉官职,你可有不满意之处?”
阮元见阿桂言辞果断,条理分明,当即不再多言,道:“阿中堂所言,自有道理。只是学生认为,这其中另有隐情,若阿中堂不弃,能否容学生解释一二?”
阿桂点了点头,示意阮元说下去。阮元道:“中堂之前说到,谢大人在江南取士不公。其实学生以为,并非谢大人不辨良莠,只是江南学子,人数众多,而中式名额,每年有限。故而那些不得中式之人,并非谢大人不知其才,只是才学相似者众多,故而不得不黜落一些。”
“若中堂以为学生出身江南,便为江南学子回护。那学生试举一二实例:乾隆四十九年会试,共取士一百一十人,江南独占二十人。乾隆五十二年会试,取士一百三十七人,江南有三十一人。今年会试,共取士九十八人,江南有二十七人之多。以四六为分,江苏一省于会试中,中式者仍是最多,大抵七八位贡士之中,便有一位来自江苏。眼下翰林院中,胡修撰、汪编修,与学生一样来自江苏,也都是谢大人做学政时,亲自拔擢之人。若谢大人真是不辨良莠之人,那只怕我等几人,眼下仍不得中式呢。”
阿桂思忖半晌,缓缓道:“你所言也有些道理。只是你所谓江南士子众多之言,不过空言,并无实据。会试之人,也未必都是谢墉所取。若你只有这番言辞,恕我不能信服。”
阮元道:“其实阿中堂可能不知,乾隆五十年学生院试中式之时,谢大人曾邀学生往学政署中,与谢大人共阅江南诸府试卷。其间学生,精于学问词章者,决不在少数,谢大人也常称赞一些童生言辞精妙,可限于人数,往往一篇试卷,思忖再三,终会黜落。学生到京城之后,也未再见过谢大人,若阿中堂以为学生所言为假,前往问过谢大人,也便知道了。”
又道:“若阿中堂信不过学生,江南另有一人,可证学生所言不虚。仪征生员汪容甫,亦是谢大人所取录,学生帮谢大人取录生员之时,容甫先生曾与学生同往。容甫先生文采经术,江南共知,断不会欺瞒于中堂,也足见谢大人取士之时,是有真知灼见的。”
铁保见阮元与阿桂僵持不下,也出来打圆场,道:“伯元,你是谢大人拔擢之人,对恩师心怀感念,我是知道的。可阿中堂素来大公无私,便家中子侄,如有过失也绝不宽贷,对谢大人又无私怨,阿中堂怎么会……”
“冶亭,暂且不要多言。”阿桂行军作战数十年,将士部属是否有所欺瞒,是否不听号令,心中都了如指掌。故而听阮元说话时,一直察貌辨色,知他并无作伪之处,仔细想想,江南士子众多,虽然上书攻击谢墉者为数不少,但在江南读书人中,只怕仍是沧海一粟。阮元说的,确有道理。
但谢墉所犯之过,并非一处,故而阿桂又道:“伯元,江南之事,我姑且信你。可上书房之事,又待如何?他七日不至上书房一事,诸位读书的皇子皇孙,均可作证。难道其中也有隐情不成?”
阮元道:“实不相瞒,学生之前曾与崇如大人问及此事。谢大人今年,也已七十一岁,身体早已不如之前。当日谢大人患了腿疾,又兼风寒,可内阁翰林之中,谢大人熟识之人不多,子侄辈均在江南,京城只谢大人一人。故而谢大人告诉了同列吉大人,想着吉大人若能相帮,也可告假数日。后来不知如何,此事皇上竟未知悉。若阿中堂认为,谢大人此番行止,便是有错,足以削官去职,学生绝不多言。可学生以为,其中内情,阿中堂也不可不察。”
阿桂想想,道:“阮元
喜欢大清疆臣。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