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岛出身的宁然,已然在凡人之间成为了神的代名词。他随手一击,便能碎裂苍穹,以烈阳般耀眼的力量,毁灭世间的万千黑暗。
自始至终,他大都是以一个正面的形象行走于世间,如流星般划过天际,为大陆人族带来希望。
面对这些并不畏惧自己、反倒变得更加热情的师兄师姐们,宁然笑着挺起胸膛,骄傲中准备跟上师父的脚步。可就在这时,站在远处的一位少年迎着微风,冷淡地说道。
“他害死了我认识的所有人,所有人!像他这样的刽子手,不配踏进书院半步,更不配踏入老师的棋院!”
那位少年的眼神看似平静如水,但宁然依旧感受到了对方发自灵魂的仇恨。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和微微凝滞的动作,宁然抬眼问道。
“请问这位师兄,我究竟害死了哪些人?”
“玉亭关内,难道你以为你真的救下了许多人吗!若不是因为你,我们在场的同门弟子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孤儿!天谴,你必遭天谴!”
“时名晔,快闭嘴!宁然师弟,我这师兄脑子有点问题,还请多多包涵。”
人群中钻出了一位高大的黑脸师兄,在陪笑的同时迅速拉走时名晔,朝着书院内的棋院中快步走去。只有那里,才能封住师兄的嘴。
“走啊,你不要命啦?人家伸出一个指头,就能戳死你!快走,快走!”
时名晔的双目变得通红,玉亭关的灾变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光,但他仍然忘不了那时的地狱之景。他扭着头死死盯着宁然,挣扎着吼道。
“都怪你!是你害死了他们!宁然,你不是什么点亮众生希望的启明星!你是灾星!灾星!”
灾星?
宁然的眼前一黑,浮现出过去在天界神庙中经历的悲惨景象,心境也正在不断扭曲变化,将无数的情绪凝结在脸上。那是他第一次击杀嘴快的无辜之人,却在盛怒和悲哀后,将此事彻底遗忘。
“我是,灾星?”
玉亭关内,也的确是他耐不住性子,先一步跑了出来。
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接连拍打了三下。不知何时,感受到宁然气息变化的天泽大师折返回来,站在了新弟子的面前。
“净心,静气,方能抵达新的境界。莫要沉溺已逝的过去,莫要贪图虚妄的未来。”
回神的宁然停顿片刻,望着师父已经转身离去的背影,慌忙拱手称谢。他似乎看到了一股清气冲淡了他的桎梏,让他得以从中解脱。
“多谢大师指教,弟子谨记。”
天泽大师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内院有向外窥视的门童将两扇古朴的木门匆匆打开,又慢慢将其合拢。大师那身着素衣的身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待宁然揉眼后再次定睛观看时,却又消失不见。
“黑白孰能用入玄,千回生死体方圆。空门说得恒沙劫,应笑终年为一先。”
大师的话语,逐字逐句传入了宁然的耳朵眼里,难得被他牢记下来。众弟子和来时的速度一样,他们匆匆溜回了书院两侧的棋室继续练棋,独留宁然一人,站在院内静静思考。
方才的每一个字,他居然都能默写出来。
沿着道路散步的宁然取出了天泽大师赠与的棋盘,他寻到路旁的石凳石桌端正坐稳,再度练起了落子的动作。
“嗒,嗒。”
清脆,悦耳。
“时名晔,别盯着看了。他虽是咱们名义上的师弟,但提及修士的身份地位,便能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我看你啊,还是过来陪我过两手吧。”
刚才拉走时名晔的棋手,名叫赵柏然。他匆匆拽着师兄来到内院的楼阁之上静心下棋,后者却悄悄观察小师弟的一举一动,没完没了。
若是俩人憋不住肚子里的火气,赵柏然就只好在第一时间找到天泽大师,替他圆场。
“陛下颁布的法令中,就明令禁止了天下修士霸凌百姓的行为。他想找我寻仇?无妨,咱们去衙门里走一遭,看看天下究竟有没有王法!”
并肩和他站立的赵柏然,望着书院外的小小石桌,也对宁然的行为感到好奇。按理说,小师弟的落子手法已经达到了对弈的正常要求,为何不跟着天泽大师学习基本的技巧,早日和师兄师姐们切磋。
“话是这么说,但是胆敢状告修士老爷的人,成功的也就只有六成。遇到手眼通天的大能或是势力,还不是得碰上一鼻子灰!”
“反正,我不会怕他。”
时名晔手心攥着一颗白子,身为棋院中棋力排名前二十的八段高手,他与师弟们的对弈,从来都只会用白子。
并不是他恃才傲物,如今年仅二十四岁的他本是玉亭关中的大户人家子弟,也曾被将军府誉为围棋神童。可那突如其来的尸山血海直接毁掉了自己的家人,和赖以生存的家园。
昔日的宁然以为,他可以用火焰的力量救出西区全部的人族,但这突如其来的进攻,让部分兽族士兵产生了极度的恐慌。他们大肆踏入高高的厚实土墙中,想要在逃跑前饱食一顿。
被困在高墙中的人族,便成为了刀俎上的鱼肉。
于是在时名晔的眼前,家族中的几十口人因此而丧命。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父母也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向来对高高在上的修士们没有好感的他,更是在此次事件之后,彻底踏上了憎恨的道路。
“你不怕,师弟我怕得很呢。师父说了,你的恨意是阻拦前进道路的拦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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