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不时传来各式动物的嚎叫声,宁然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当即打开酒坛狠狠吸上一大口。
“钟!黎!捷!”
明亮的火光转瞬间飞到了他的面前,火首马身的半神静静悬浮在空中,俯视着奇怪的宁然。
“什么事?”
“帮我把这缸酒,搬到你的湖边。”
宁然抬起脑袋,笑嘻嘻地说道。使唤半神做这样的杂活,也就只有他能干得出来了。
“自己搬。”
宁然挖了挖耳朵,故意将头递过去,假装自己听不清:“什么?帮我搬?谢过火神了,我先进去……”
钟黎捷虽然没有耳朵和眼睛,但他能听到和看到宁然的不正常。他虽然没有嘴巴,但他知晓那缸清水对于人族这样的生灵,究竟能产生怎样的效果。
人族在庆祝某件事情的时候会痛快饮下这碗清水,在纪念同族逝去的时候也会含泪吞咽。无聊的时候他们会就着小菜细细回味,忙碌的时候,也会趁着空闲的时机闷上一口。
悲欢离合,都印在这碗清水之中。
“你,少喝这种东西。我带你去清澈的小溪处喝到饱,那才是你真正需要的。”
火马轻轻踏足地面,火焰立刻将那口酒缸崩裂,将其中的酒水瞬间蒸发。但他得到的并不是宁然的感激涕零,而是后者愤怒的吼叫。
附近森林中的不知名鸟类被惊吓到四散飞起,引发了不小的连锁反应。钟黎捷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宁然,化作丝丝白色火焰钻回昏暗的树丛。
他实在搞不懂人族的想法。
宁然并不是无知,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欠他们一个道歉,但他无法开口,也羞愧开口。他只能四仰八叉地就地躺下,耳边听得吹拂草地的呼呼风声,眼睛望向天边遮住明月的淡淡浮云。
是他害得伯无霜无法操控风息,无法操控水流,即便他做出最真诚的致歉,又能怎样弥补昔日友人的伤痛呢?
宁然很清楚伯无霜的想法,为了不让自己难过,那个家伙绝对会在众人面前佯装笑意,假装毫不在意。但伯无霜越是那样,他就会愈发害怕,就会愈发愧疚。
他在道歉和不道歉中反复徘徊,从月明思考到午后,从午后思考到黄昏。他变得越来越憔悴,直到他回忆起伯无霜在旅途中曾讲过的典故。
叫做绳锯木断。
飞奔回南区的他买来三捆细绳,又飞到东区森林之中找到了被强大野兽撞倒的木桩,开始他对自我的拷问和倒计时。
从这一刻起,森林中的动物们便一直受宁然的困扰,长达大半个月。宁然每日重复着单调而枯燥的工作,用绳子在三人合抱的树桩上反复拉扯。
困了累了倒头就睡,渴了就去附近的山泉和动物们抢水。饿了吃树上的果子,乏味了就用五音不全的腔调放声高歌。
他的双手也磨出了许多茧子,虽然火修的精力旺盛,但用在这桩事情上的,纵观浮岛古今也就只有宁然一人。
距离木断之日越来越近,宁然将木桩的凹槽磨到碗口大,望着天空上的又一轮明月出神。他也曾溜出去托人打听过隔壁霜月国之主的近况,却只得到对方远游的模糊消息。
那小子,在想尽办法抹平心中的创伤吧。
想到这里,宁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破破烂烂的麻绳和木心磨出闪烁的火花。
“宁然,你要去道歉。当着他们的面道歉,态度诚恳地道歉……”
自言自语的他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锯断了木桩相连的最终部位,虚弱地瘫倒在地。在满足地昏睡过去之前,扔掉麻绳的宁然双手合十,默默向天空祈祷。
“原谅我,无霜。原谅我,种菜的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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