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昌说:“臣的担心有两个,其一,王继忠可能不想当这个官,其二,他跟皇上处的不是特别融洽。”
萧绰说:“这倒是实情,不过放着这么好的人才不用真是可惜。”
韩德昌说:“王继忠的确人才难得,但是他过于心软。”
萧绰说:“是啊,他太仁慈了,治理国家没有铁的手腕是不行的。”
韩德昌说:“臣不是完全反对他接替臣,只是不是这时候。”
萧绰说:“为什么不是这时候?”
韩德昌说:“现在,他风头正劲,在人民之中的威望太高了,几乎把皇上,甚至皇太后都盖下去了,这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皇上,皇太后都没有好处。”
萧绰不说话了,心里想着这两天的情形,确实如韩德昌所说,在人民心中王继忠才是和约的缔造者,人们都把他当成了救世主,大恩人。遇到了宋人,他们就提出要见他,他们送来粮食,恳求不要骚扰他们,也要他做出首肯,而不太相信她皇太后的回答。
当然,这是宋人的期望,毕竟王继忠自己是一个汉人,但萧绰也注意到了,在契丹军中,王继忠的威望也大大地提高了,一向看不起他的契丹人,现在也主动向他示好,有什么事总是先跟他商量,对他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原来,围绕在韩德昌身边的人,现在都跑到王继忠那里了。
韩德昌说:“臣说这话,不是有意说王继忠的坏话,臣是希望过一段时间,等这事冷却之后,再商量行事。”
萧绰说:“你说的没错,这样对王继忠有好处。”
韩德昌说:“还有一事,皇太后,你对皇上过分严厉了。”
萧绰说:“朕幸亏对他严厉了,依他的性子,这次仗还没有打完呢。”
韩德昌叹道:“是啊,皇上的脾气有些暴躁。”
萧绰说:“不,他不是暴躁,是好大喜功,他这个特性早晚会吃大亏的。”
韩德昌说:“皇上年轻气盛,喜欢冲动,令人担忧的哇。”
萧绰叹道:“朕现在最担心的是好不容易签订的和约会毁在他的手里。”
韩德昌说:“太后放心,有臣在和约绝对不会毁。”
萧绰点头说:“朕相信你。”
韩德昌说:“再说不是还有你吗,皇上总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吧。”
萧绰叹道:“朕又能看得住他多久?”
说罢,他们沉默了好久,萧绰透过车窗看着窗外,韩德昌则看着萧绰,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不是很明亮,似乎天上铺满了云,阳光是透过云层射下来的。但刚才韩德昌看过万里晴空,天上没有一丝云彩。
她的脸色为什么不那么明朗,有一层灰暗的颜色?
韩德昌好担心,她近来咳得越发厉害了,仿佛喉咙里堵住了什么东西。耶律敌鲁看过说:“不是喉咙里有东西,是肺里有异物。”
究竟有什么异物,耶律敌鲁说不上来。所用的药物只是一些常用的润肺的东西,诸如:冻梨蜂蜜水,川贝枇杷膏之类的东西。
可是,萧绰服用之后,不见多大的好转,于是,她放弃了。
韩德昌知道她不是一个喜欢放弃的人,为什么这回早早地就放弃了?
韩德昌看见她这副样子,非常心疼,她真的老了,可她才五十岁呀。她的这种老不是躯体上的衰老,更主要的是心灵的衰老。她似乎对很多事情毫不关心了,除了非常重要的大事,别的事似乎与她无关了。
韩德昌以为是她的精力不济,可后来他发现是她根本没有兴趣。这种情况,在他自己的身上也有时发生,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毫不相干,自己只是一个看客而已,发现这种情况,他很诧异,想改变这种心态,却觉得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每次看见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摇头晃脑时,自己就有些不耐烦,但是,又不想说出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滴泪水流了下来,韩德昌连忙擦掉,但还是被萧绰看见了,她回头看着韩德昌,说:“你怎么哭了?”
韩德昌连忙掩饰道:“眼里落了一粒沙子。”
萧绰没有再问,只是说:“我们还有两三天就可以回到契丹了。”
韩德昌说:“是的,快了。”
萧绰说:“终于回来了,回乐峰前沙如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萧绰吟罢这首诗,面色越发灰暗。
韩德昌说:“太后,不要这样,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萧绰说:“我们是回来了,可是,朕这一路走来,似乎看到的尽是尸体和白骨,我们回来了,他们却只能留在异国他乡了。”
韩德昌沉默了,他想起来耶律曷主,他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身上插满了利箭,收殓的时候,他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血也流光了。他是一个非常机灵的小伙子,心肠也很好,和韩制心还是好朋友,见到韩德昌时,一般不叫大丞相,而是叫他“伯伯”。听起来很亲切,他也十分乐意他这样叫。
可是,他就那么死了,死的那样凄惨,尸首也不能带回来。
韩德昌心里一阵难受,下巴剧烈地抖动着。
萧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韩德昌按住心口,说:“心里难受。”
萧绰说:“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韩德昌点点头,说:“臣想起了耶律曷主。”
“耶律曷主?”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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