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申月十五了。
两日前玉冰前往天剑锋拜见师尊独孤问剑,仇酒儿独自留在天水峰静养。昨日一早炎铮前来探病,今晨又来了访客。
“小学妹,恭喜你了。”
薄暮云的话让仇酒儿摸不着头脑,她还以为是恭喜自己从不归死境中死里逃生。
“呵呵,诸神保佑,这次运气好而已。”
这句‘运气好’说得薄暮云也很疑惑,他忽地反应过来,客气地笑了笑。
“看你气色不错,身体可否有恙?”
“左手受了些伤,最近无法动弹,不过不妨事的。”
仇酒儿和薄暮云虽无仇怨,可也说不上关系好。客套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属实尴尬。
“咳,其实我是听说了玉冰师弟在天剑锋才特地过来找你。我就开门见山了,小学妹,师弟他手上有一盏你的命魂灯,你可否将那盏灯要回来?”
仇酒儿迟疑道,“怎么……那灯在他手中有何不妥?”
“你有所不知。他在遗迹大陆时一直盯着你的命魂灯看,烛火稍有摇曳便不肯行动。有几日火光将熄,师弟他就颓败地坐在山崖中一动不动,连遗迹都丝毫不理。”
仇酒儿听得脸颊微红,心中满是感动。
“你是师弟的意中人,我也不想与你谈些虚浮伪善的话。命魂灯在师弟手中有害无益,像是这次你凭借特异体质深入不归死境,即便发生什么意外,他也无法深入营救。一盏命魂灯,只能令他心神不宁……甚至是萎靡不振。这次好在是勉强完成了遗迹任务,否则罚上加罚,他也不会好过。”
“罚上加罚?”
薄暮云目露忧虑,“他不顾父命偷入不归死境,玉氏几位心狭的长辈不会轻易放过他。”
玉氏少主看似风光无限,可束缚着他的规矩比任何人都多。
看仇酒儿不说话,薄暮云只得继续道,“总之命魂灯一事还请你多加考虑……你一向机敏,应能理解我的用意。”
说着薄暮云就要告辞离开,恍惚中的仇酒儿也立刻起身相送。
“糟了!师弟回来了!咳……”
薄暮云的精神力视野比仇酒儿看得远多了,只见他略显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了。
玉冰一眼看到小院中站着别的男人,晴朗的心情顿时阴霾,极力催动身法赶路。
仇酒儿只看到乌光一闪,转眼间玉冰就来到了身前。
“你怎么在这儿?你和她说什么了?”
玉冰俊眉紧蹙,语气咄咄逼人。
“只是顺路来庆祝,”薄暮云微笑道,“没想到你还没将事情告诉她。”
看薄暮云不准备如实相告,玉冰直接传音警告,“师兄也要像厉无败左青龙一样做多余的事?”
“自然不会。”传音同时又道,“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看着薄暮云的身影淡去,仇酒儿深知自己也会被盘问,索性率先开口,“你怎么这么紧张?他没说什么。”
统一的口径令玉冰眼神愈发犀利,吓得仇酒儿连忙闯进他怀里解释。
“他说你在遗迹中一直盯着我的命魂灯看,还说你会因我受罚……让我不要辜负你。”
玉冰的声音依旧紧绷,“只说了这些?”
仇酒儿埋在他胸口默默点头。
玉冰似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端起仇酒儿的下颌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辜负我。”
……这是会把我管得更严的意思吗?
仇酒儿拍掉他的手闷道,“你的惩罚呢,玉氏会怎么罚你?”
“现在还不清楚。你的疗程告一段落了吧,跟我走,我们回宗府一趟。”
左手中的死气被拔除大半,余下的都紧缩在骨髓中很难清理。按照玄女的意思,不能将死气逼得太紧,且除且松。这些事情,玉冰比仇酒儿本人更加清楚。
*****
车驾在碧川山脉中上上下下,颠簸了一整日终于回到了玉氏宗府。
仇酒儿一直对薄暮云说的‘庆祝’很好奇,奈何玉冰搞神秘,一个字都不透露。仇酒儿只能两眼摸黑,迷迷糊糊地换上另一车驾。
太和殿内,玉氏家主玉远山及府内暂时主事的‘柳夫人’坐在上首;左手边坐着玉氏长公子玉云渺和几位长老,右手一侧坐着冬州府的几位长者。
莫麟姬和她的‘二爷爷’也在。
玉冰携仇酒儿姗姗来迟,玉冰自然是坐在兄长身边,仇酒儿在这种场合是没地位可言的,只得坐在玉冰身侧偏位上。
“会长大人,二公子也到了,咱们就开始吧。麟姬的事,不知玉氏想如何处理?”
玉远山静默,反倒是柳夫人和善地开了口。
“府主,此事放在谁家门楣都不光彩,更何况我玉氏为商会领袖,家风门规样样森严,是绝不容许败坏风气的丑事外扬的。可麟姬毕竟是神祖后裔之嫡长,我玉氏对她也看重得很,要商要惩自然要先听听冬州府的意见。”
冬州府府主,也就是莫麟姬的父亲郑重道,“会长,夫人,冬州府千年传承,虽比不过玉氏,可也算是大势力!虽说此事小女有错,可长公子亦有错!您说退婚,冬州府可实在丢不起这张脸。”
仇酒儿听得迷惑;玉云渺和莫麟姬?靠,不会是……?!
大哥和弟妹好上了?!
柳夫人语速不快,听起来很柔和,却也显得她气势不足。
“麟姬怀的毕竟是玉氏的子孙,退婚是万万不会的。只是这孩子是长公子的,却让二公子来当这个爹怕是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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