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腰间一侧挂着天机卦盘的年轻道人走后不久,脚踩金色白靴的素衣书生缓缓走到瀑布山巅站住脚步,双手负后,他慢慢抬头,看向天幕穹顶上,那一条贯穿天地的无尽光阴长河,先前有位年轻道人所化流光拔地而起,冲入其中,现在一眼看过去,不过片刻就已经消失不见,顺着那条光阴长河一路南下,他自身光芒大盛,远比其他星辰光点还要明亮璀璨,照耀无尽星河,一路开道,无往不利,所过之处,其余光点皆是绕开避让,不拦路麻烦。。
不过素衣书生抬眼看去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庞北斗所化那道璀璨如星辰大日的明亮光点就已经消失不见。
光阴长河,循规蹈矩,周而复始,大先生的路过踪迹不过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没有在其中掀起多大风浪。
显圣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脚边那坛已经扯开泥封,喝了几大口的甘露酿。
心神一动。
那坛长安杜康街的甘露酿平地飞升,素衣书生随意伸手,抓在坛口边缘,接住酒坛,好像想到了多少年前,自己与那大先生庞北斗还未走到今天如今这个地位的时候,在长城那边,与妖兽厮杀,纵横战场的时候,每次都是全身染血,满载而归,手中长剑皆是滴血不止,那些都是他们所杀妖兽鲜血。
每次全省全胜而归,二人都不会跟着大部队汇合,返回长城内部,而是御风返回长城一端城头,二人并排坐在城头,庞北斗的酒水好似从未断过,袖里乾坤之中总会有酒水源源不断从中调取出来,一人一坛,面朝天地玄冥,举目远眺,拿起酒坛相碰,发出清脆声响,仰头猛灌一口,酣畅淋漓,好不痛快。
每到这个时候,出身市井的庞北斗总是会大笑出声,坐在城头,大声说着痛快痛快,实在痛快,嘴上说着豪放言语,面朝南方,举目远眺。
另一位自小出生富贵,三令五申,饱读圣贤书,懂得世间规矩道理的张显君就要比他这位发小含蓄的多,只是喝酒,偶尔与这位唯一的朋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话,最多的还是酒坛相撞,大多都在酒里。
如今个人地位不同,走到如今人间金字塔最顶端的这个位置,他早已不再喝酒,是碍于面子,到底是圣人,与别的山上神仙早已不同,就算喝酒也是偶尔喝上那么几口意思意思,亦或是没有陪他喝酒的人罢了。
早年那会,大战落幕,庞北斗自长城那边负气而归,回了天机山一连好几个一百年的光阴都是不曾下山半步,对外说是闭关,不好打扰,张显君知道内情,但他生来性格高冷,平时也是忙碌,曾几何时路过北境天机山山门之下,却是犹豫再三,没有进去,几过山门都是不入。
身份的差异,与如今所站高度,背后的事情,种种原因,让二人不能再像儿时那样毫无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天地之大,何处去不得?
反而如今位置高了,一些事情做法都不会做的太过随心所欲,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这天地之间的礼仪规矩的约束,说是保护人间凡俗的保护-伞,反之对于这些山上神仙,可就不是那么逍遥了啊。
对于他们,可能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束缚就会很大。
多年过去,不乏一些自视甚高的山上神仙,总会有一种迷之自信在心中开花结果,最后实行,自负的甚至有点傻气。
这些人啊,总是觉得自己的道法高到比道家天下那位要高,佛法比西方佛国的那位要深,一手学问做的要比天外天那位还要厉害,
最后得到的下场就是在亚圣立下的规矩面前,彻底伏法,打回山上拘禁起来,轻者数十年,重则数百年,冥顽不灵者,则是执法雷厉风行,让他回家无门,当场将其就地正法,以身死道消,再回头给他所在山头捎话过去,任他背后的人书案都是拍栏几张,也得把这口气给憋回去。
这种事情早些年还会多些,毕竟那还好规矩还不完全,只是雏形,后来愈发完整,规矩愈加全面,事态有所缓和,大概知道修行不易,年岁久远,更加惜命了,还是天外天那位执法太过果断,雷厉风行到骇人,后面触碰规矩底线的人就越来越少,几近于无。
漫天星空,有一道长河倒挂九天之上,繁星点点,庞北斗横渡河水之上,脚下是神剑微光所化扁舟,双手负后,昂扬前行。
他四下打量,对于脚下星河中划过的点点星光,有快有慢,置若罔闻,一路走来,看过太多事,见过太多人,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可以放下脸上那副笑吟吟的面孔,好好想些事情。
于是他换个姿势,收拢衣摆,换个姿势盘腿坐在一叶扁舟前头,伸手在星河之中随意掬起一捧水来,转头打量,手指缝隙终究留不住那一捧喝水,很快就从他的指缝时间悉数溜走,伸出去的手上,空无一物,只有河水留下的淡淡水渍。
他反而笑了笑,手掌轻轻甩了几下,便晒干了手上水渍,接着收回转瞬干燥的手掌,若无其事的揣在怀中,平视前方,眼中古井无波,不泛起一丝波澜。
神剑化舟,傲游星河。
时候过去大半,感受着四周气象天机变化,早已经盘膝打坐,闭目养神良久的庞北斗缓缓睁开双眼。
他起身后抖了抖身上衣衫,装作有灰尘的样子,要把他们抖个干净,就想脑子里的那些烦恼一般,通通打散,随风而去。
一座天下,跨到另一座天下,不是一般距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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