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和煦,无风无雨。
无定河上空忽然出现一朵七彩祥云,几个站岗的小妖看到,都感到十分惊奇。
然而,还没等他们扯上几句,云中却忽落下一道金色电光,正劈在台下闭目养神的夜酩头上,吓得他们都慌忙躲闪。
当槐安似一股飓风掠到少年跟前,终究还是来晚一步。
眼瞧着金色弧光从其顶门灌入,将他藏伏多年的苦心布置毁于一旦,槐安怒不可遏,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将那朵逃过他感知的彩云震散。
他低头看向晕厥在椅背上的夜酩,见他腹部金光缭绕,双瞳立时也变成金色,朝那处扫去。
只见一滴金光已缓缓渗入夜酩丹田,槐安暗暗有些吃惊,没想到槐根为绝他后路,竟舍得将己身佛种金髓植入夜酩体内,正自愤恨这老儿手段卑鄙,忽见那金髓就像是一滴在纸面晕染开的水,在夜酩血肉中弥散开来,不禁发出一阵冷笑,佛法虽妙,却终究难渡无缘之人。
但槐安旋即又觉得不对,眼中瞬间光阴逆转,闪过无数画面,所见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颓败景致,不由有些错愕。
按道理来说,丹景缘自灵根,乃修行者心气相合所化,譬如海市蜃楼,虚中藏真,但若修为不到攒摧五岳,抱胎成真的第五境,都难以常寂常在,须臾不离。
而夜酩的境界他早已了如指掌,尚在二境蹒跚跋涉,根本还不入流,怎可能做到山巅罗汉的如如不动呢?
槐安眉头缓缓凝起,想到一种可能,脸色愈发惊奇。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夜酩才从晕厥中醒转。
他最后的记忆仍停留在闪电劈落的刹那。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似失去了重量,化作一股清风,融到一条浩浩殇殇的长河中,遍看山河大地,正乐得自在逍遥,却忽被一片金光笼罩,又强拉回身体中,顿感如入枷锁囚牢,好生难受,一番挣扎不得脱,愤然怒吼,豁然睁开双眼,才发现是一场梦。
眼见魔头槐安就在身侧,正眼神悲悯的望着他,夜酩吓得一个机灵翻身从椅子上坐起,刚想要飞身逃离,忽意识到不对,又狠咬舌尖强行顿住。
少年脑门上立时冷汗涔涔,眼珠又下意识偏转游移,忙紧闭双眸,故作头痛欲裂,使劲晃晃头,才将这纰漏遮掩过去。
没等槐安开口询问,他已抢先舌头打卷似的说出一大串“龙”字。
怪僧微微蹙眉,沉声道:“什么龙?”
夜酩咽下一口唾沫,故作惊魂未定,磕磕巴巴道:“一……一条龙,黑龙,巨大的黑龙,吓死我了!”
槐安从桌案上拿起一杯温茶递到他手边:“把话说清楚”
夜酩本还想假意虚喘几口气,拖延些时间,借以斟酌圆谎,却已然没了机会,只能用咽下一口茶水的时间,草草打了个腹稿,说起他“梦中”所见。
从他记魔债时忽感醍醐灌顶开始,自以为是修行契机,便暂时放下手头之事,闭目凝神行气,谁料莫名其妙来到一方未知天地,看到一条体长百丈的黑龙正在度劫,被数道闪电接连劈中竟安然无恙,还反喷出一道紫电,将天轰开一个洞,化烟升天而去,除去他和那化身的对话没说,所述几乎全是实情。
少年这样做并非不打自招,而是知道要想骗过这心思缜密的怪僧绝非易事,尤其是在经历丹府小天地中的那一场厮杀后,有一瞬间和槐安化身互通心念,更是敬畏此人心机之深已难用常理形容,
而且他刚睁眼时就已看到周围那些等着录账的苦主不知为何都已走光,料想一定睡了很长时间。
本来他曾吩咐小妖过一炷香叫醒他,显然也是因为槐安回来才没奏效。
所以他必须要有个能令人信服的解释,若不然一旦被发现破绽,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故而才想以真乱假,来瞒天过海。
槐安听完后,轻叹道:“你不该如此莽撞,眼下却是惹了个大麻烦”
夜酩看他这副嘴脸,知他定然又在欲擒故纵,故作惊慌道:“大麻烦?什么大麻烦?”
槐安单手轻轻一挥,夜酩感到呼吸一滞,身体瞬息间像是被夹到了一个壳子里,不由他自由动弹,但瞧见周围几个小妖动作极为古怪,竟倒行来去,桌上刚喝干的茶杯水又自涨而回,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再看到在这光阴逆流中,犹如顽石岿然不动的怪僧手指上空,随之仰头望去,竟见到一朵七彩祥云飘在头顶,一道金色电光从他头顶飞入苍穹,直没入其间。
蓦然间,天地如泡影破碎,一切又都恢复如初,恍如一梦。
只听槐安幽幽一叹:“现在你体内被植入了佛种,以后每夜恐怕都要受无间无眠之苦”
夜酩使劲晃晃头,又闭目将刚刚所见回想一遍,心头一惊,没想到最后轰散魂珠的那道天雷竟另有玄机,愕然道:“什么佛种?什么无眠之苦?”
“于魔而言,佛种即是它心之患,至于无眠之苦,一会天黑你就知道了”
槐安站起身,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到一处空地,将宽大黑袍一抖,撒下漫天金辉,一座气势恢弘的佛楼竟在岸边拔地而起,高有数十丈,庑顶重檐,通体宝光缭绕,灼灼耀目。
一旁小妖们见此神迹,纷纷跪地磕头,神情虔诚至极。
夜酩看到怪僧走入佛楼中,他忽感觉双眸灼痛,恍惚中只见前方烈焰熊熊,哪是什么琉璃宝刹,分明是一座火宅地狱。
……
槐安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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