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车队终于从山顶“降”到了山底,眼前豁然开朗,一马平川,汽车像长跑的运动员,开足马力,作最后的冲刺,这时真显示出了汽车的英雄本色。穿过高大雄伟的南沧江大桥,就进入勐巴拉西州州府所在地景市。
热带特有的潮湿热风扑面而来,给人清爽、快乐的感觉,那高大摇曳的棕榈树、婆娑起舞的芭蕉林,环抱在傣家特有的竹楼四周,一座座竹楼如同点缀在绿色丛林中的灰色宝石,显得特别的神秘而新奇。傣族是一个热爱森林、热爱水的民族,这引起我们观看的兴趣。车子陆续进入目的地——景市农场(番号是一师一团),我们终于到家了,其他车队继续开往黎明等农场,时间是1958年4月底。
场领导干部和一部分工人夹道欢迎我们的到来。下了车,整队而立,场长兼书记张遵,发表了简短的即席欢迎词,宣布了分配到各连队去的名单,我们二百多人分配到三个连队,汽车把我们送往远离城镇,坐落在深山里的新连队。
到了所谓的新连队一看,只见在一块空旷的平地上,立着几间用竹子撑起的草棚架而已,还没盖顶呢,我们的心都凉了。场领导安排我们住在傣族家的竹楼里,看来一切都要靠自己来创造了!一张白纸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上级从保卫边疆,巩固国防出发,决定在南诏省成立南诏省生产建设兵团。南诏省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后,勐巴拉西编为第一师,辖一至六团(孟那是第六团),六十年代前后又改为国营农场。
从1958年5月起,我在这个“头顶芭蕉,足踏菠萝,四季如春,林海莽莽”的西南边疆——勐巴拉西,又开始了一个新的炼狱生活,成为祖国新一代弃武垦荒的拓荒者。从此,我的青春年华献给了这块神秘的chù_nǚ地,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四个春秋。
勐巴拉西是我国种植橡胶树最理想的宝地,这里不受台风影响,气温高,气候稳定,最低温度在15度以上,这里土地肥沃,土层深厚(黄土层),非常适合种植各种热带经济作物。我们的任务就是开垦荒山,种植橡胶、咖啡。
天然橡胶是国家稀缺战略物质,把大批的军队转业安置到这里,既可戍边,又可以为国家生产大量的战略物质,真是高瞻远瞩之举。
春天是播种季节,要赶节令,房子盖不成,当务之急是抓紧开荒、砍伐原始森林以便种植橡胶和咖啡。我们每人发了二件新“武器”:长砍刀一把、钢锄一块。自己削木为柄,磨利待发,两天准备,第三天上山。当兵的人横竖是忠勇善战,一切听指挥。上山的任务就是砍伐原始森林。再将伐倒的树木晒干后,全部烧毁,然后在山上开出一条条缭绕在山间的梯田,再挖出80公分见方的穴种橡胶、咖啡。
我们这个队是第七队,潘队长兼技术员是从海南岛调来的广省人,记工员是一位下放干部,另一位是和我们同来的一位军人,他负责行政管理。
队长首先对我们进行了“岗前培训”,他强调了砍坝时的注意事项、作业要点、任务定额。记工员向大家讲了每天工作进度的记录方法,要求大家要照实填报每日完成进度情况,再请组长签字。管理队长宣布了各小组名单及小组负责人。我是第一组组长,有队员14人(预校来的有王来金、蒙义昌、陈典清、毕小洲等六人),每组住在一户傣族家,十多户傣家竹楼都被占满了。
天刚亮就起床,每人发一包用芭蕉叶包的糯米饭(当地傣族只吃糯米),没有任何菜。队长带队,扛起大刀,用手抓饭,边吃边走。自今日始,我们成了新的垦荒队员,成了“人不离刀、刀不离手”的拓荒工人,成为新一代真正的建设者。
作业区离住地好几公里,还要爬山,中午饭要回去吃,来回跑确实费时又费力,后来大家用大竹筒装开水,把中午饭一起带上山,就减少了劳累,也乐得中午在工地野芭蕉叶下睡个午觉。
开始个把月,劲头十足,小伙子们如猛虎下山,大刀飞舞,重点是把大树砍倒,大树一倒,小树就被压死了,大片的原始森林就算砍下了,每日进度喜人。队长天天要往场部报进度(当时没有电话),回来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夸奖大家不愧是人民军队本色。两个多月后,队长的脸“阴”了起来,他看看各组报表,不时地摇摇头,他为每日的工作进度不如其他队而感到焦虑。
我们的进度的确慢了下来,起初的那股虎劲,是早先积存在体内的能量所释放的结果,如今天天吃糯米饭,无油、无菜,更不要说肉类,把人也给“糯”软了,体能的消耗入不复出,加上劳动强度大,手上血泡垒血泡,一天八九个小时紧握刀把,连手指也伸不直了,要一个个手指去按摩扳直,这哪是在“劳动”,简直在玩命。更可恶的是那些吸血鬼——蚂蟥,一天下来不知被它吸去多少鲜血!
勐巴拉西的蚂蟥厉害着呢。一是数量多。路边、草丛、树上到处都是。二是爬行速度快。无论你是从草丛走过,还是站立一二分钟,蚂蟥马上就爬到了你身上。三是吸血多而快。四五分钟就吸饱了血。太阳没出山以前蚂蟥最猖狂,到了雨季时更疯狂,它们会不顾一切的向你发起进攻,让你防不胜防。
虽然它只有一寸铁钉大小,但叫人望而生畏。为了防止蚂蟥的叮咬,有的人把袖口、衣领、裤脚扎得紧紧的,但蚂蟥先生照样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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