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黑云压城。
阵阵狂风裹挟着漫天的飞沙,硬生生砸在囚衣单薄的林初月身上。数日来的饥寒交迫,如流沙般渐渐吞噬着她的意志,林初月只觉眼前一黑,一头昏倒在地。
“啪!”押囚的衙役眉毛一竖,扬鞭便抽,鞭笞血肉的声音吓得其他犯人紧紧瑟缩着,大气都不敢出。
林初月轻薄的囚袍,转眼间就被割出几道骇人的裂痕,那凝脂般的肌肤,白皙与鲜血交织的颜色刺痛了每个人的双目。
衙役好似被那抹鲜红刺激地莫名兴奋起来,他板住林初月的双手,只听“嘶拉”一声,便扯破了她的衣服。
嘿嘿,女囚见过的多了,这么美的,倒是头一次见!
林初月娇俏的脸庞霎时变得鲜红欲滴,原本呆滞的双眼也在刹那间变得惊恐又羞愤,心一横,一口便咬在了衙役的手上。
衙役痛呼一声,尖酸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变形,另一只手猛地扬鞭,将她的脖颈紧紧勒住。林初月呼吸陡然一滞,嗓子里面好似塞了一把粗粝的沙子,檀口努力大张,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精致的眉眼悄声低垂,林初月满腔的绝望随着眼角的一滴清泪无声滑落。
她这是……要死了么?
迷离之际,她听见衙役的一声闷哼,紧接着,她看见衙役死前惊恐的眼神,以及一双慢慢走近的松青色吉祥云纹的靴履。
风小了,黄沙被他挡在身后,一阵暖意随着男子弯腰的动作笼罩在林初月周身。原来是男子解下了自己的大氅,将她裹在怀里。
那男子身材颀长,身着月白色长衫,发束玉冠,腰挂宫绦,周身上下,一派清贵华然。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眼中一片茫然,水袋被无声地递到她枯涸干裂的唇边,她偏头,紧紧抿唇,水流便顺着女子白皙的下颌滑落在沙地上,瞬间不见踪影,看得周围囚犯心中一阵惋惜。
林初月清丽的眸中一片晦暗,黝黑的瞳孔毫无焦距,只茫然望着遥远的天边,呆滞的放弃任何生的希望。
漫天飞沙之间只闻得一声冷笑,男子旋即饮下一口水,附身便覆上她的唇,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她娇嫩的下巴,强迫她仰头,挣扎之间,二人身前衣衫尽湿,带着血腥味的水,也涓涓流入她的咽喉。但尽管如此,他却依旧不肯松开。
久违的清凉从喉咙落下,刺激得她霜睫颤颤,唇齿交缠间,只听见他撂下一句恶狠狠的话——
“林初月,想死?没那么容易。”
……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马车方停下,停驻在了尚书府前。
路程赶得紧,林初月昨晚一夜没睡,今日又赶了个早。她倚着车厢,倦意顿生,不成想竟睡着了,又做了那个熟悉的噩梦。
兴许是没休息好吧,她定了定心神,下了马车。
倒春寒时不时来一趟,今日京城又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雪。
她抬头看着门楣上端方的“顾府”二字,抬起手,踌躇片刻,还是扣了下去。今日是顾尚书家的春宴,她自告奋勇前来献琴艺,但实际上,却是来求人办事儿的。
不多时,朱红的府门应声而开,一个老管家探出头来,见林初月怀抱着古琴,轻声问道:“姑娘,您是琴师?”
林初月颔首欠了欠身,老管家便将她迎了进去,边引路边嘱咐道:“今日府里来了贵客,姑娘莫要乱走,免得起了冲撞。”
林初月连忙点头应下,紧跟在老管家身后,余光打量着尚书府。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园子中一片冬竹葱葱郁郁、不媚世态,一如年轻有为的顾尚书那般光风霁月。
顾尚书,便是她今日所求之人。
今岁除夕,林家年夜饭尚未吃完,她爹就被抓到了牢里。打听了小半个月,才知是赈灾的粮饷丢了一箱,她设法弄来核对账目的册子,却发现那粮饷入册前,便少了一箱。
只消一看便知,她那只管放粮的小吏爹爹,是不明不白做了他人的替罪羔羊。
克扣粮饷可不是小事,那是要杀头的大罪。
她家中并不富足,无财贿赂官差,娘亲羸弱,除了爹爹那微薄的俸禄,整个家的开销都指望她做琴师挣钱。爹爹一走,她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她想救爹爹出来,可却没有法子。
正巧尚书府设宴,寻琴师一名,她便想着趁此机会一试。听说顾尚书为人正直,高风亮节,求他,爹爹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老管家将她带到别院等候,拱一拱手,便匆匆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顾盼四周,墨似的长发随风蹁跹,衬得那如雪的肌肤更加白皙可人。林初月信步打量着别院,春庭白雪,一枝春梅从隔壁的院墙斜飞过来。
看得出来,顾尚书也是雅致之人,院中每一处,均可入画,目光所到之处皆令人心神开阔,使她心中这连日的郁结也消解一二。
林初月将紧抱的古琴轻轻放下,玉手展开卷琴的布匹,露出藏着的小册——这是洗脱她爹罪名的唯一证据。她犹豫不定,单凭此物说爹爹是无辜的,那向来严谨公正的顾尚书能信吗?
小憩须臾,骤雪初歇,院外脚步声逐渐密集。许是宴会开始了,有人来喊她。
她抱琴起身,心思却全在那小册和顾尚书身上,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便跌坐在地上,手里的古琴瞬间被摔个七零八落,林初月顿时傻眼了。
琴没了,单要她一个琴师有什么用,她拿什么去献艺?见不到顾尚书的面,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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