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党相持的三年来,赵括负责统筹运输粮草,每月皆可在邯郸与上党间来回一次。
得此便利,赵括每到上党,便趁着交接粮草的闲暇功夫前往各处赵军壁垒一一踏勘,并将每处壁垒地形都绘成地图。仅仅两年时间,赵括就将上党两大防区的四十六处壁垒全部踏勘完毕,并绘制出了四十六幅壁垒地势图。
与此同时,秦国朝野亦没有闲着。
对峙三年,本在预料之中。可如今三年已过,廉颇之赵军却依旧稳如泰山,既无粮草不济的军兵骚动,亦无轻躁出战的战机可趁,更没有等到赵军的临阵更帅。
秦昭王毕竟是着急了,于是连夜召来了范雎:“大军对峙日久,赵军却无乱相,丞相以为如何?”
范雎若有所思,竟沉默了良久。
“应侯想甚?”见范雎如此,秦王便知其定有妙计。
“臣已有对策,名曰无中生有。”范雎悠然一笑。
“何谓无中生有?”秦王顿时眼睛一亮,盯住范雎便再没移开。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而示有,诳也。无中生有,则由诳而真,由虚而实矣。”随着范雎的言语,秦王的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
思虑了片刻,秦王一字一顿道:“丞相之意,赵无意更将,我便迫其易将乎?”
范雎释然一笑道:“大王英明。”
“应侯可有成算?”秦王毕竟还是有些担心。
范雎把头一点,拱手道:“斥候已散布列国,很快就有消息。”
君臣正在议论,忽有密报传来。阅过密报,秦王不由喜形于色,对着范雎耳语了一番,范雎于是点头答应,拱手告辞而去。
夜深人静,咸阳城内一片静谧,惟有武安君府的书房内摇曳着昏暗的烛光,在窗棂上映出了白起与范雎的身影。
就在这年秋天一个惊人的消息迅速在山东诸国间流传开来:秦国武安君白起身染重病,已经离军回国了。
随着流言的传播,山东形势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各国纷纷派出密使催促赵国开战,同时在咸阳白起府邸门前想要一探虚实的各国使节斥候,更是络绎不绝,终日不息。
不日赵王也得到了斥候的密报,白起怪病缠身,不能言语,更是头发掉光,眼窝深陷如黑洞一般,当真是不行了。得此消息,赵国君臣心中不由为之一振,上天开眼,恶人终是有恶报了。一时间朝野上下更是求战声四起,毕竟没有了白起,赵国的五十万大军又有何人可敌?
正当赵国君臣得意洋洋的时候,又一个消息在邯郸城中传开了:秦所畏,唯马服子赵括耳;廉颇垂垂老矣,何足惧之。”
赵王第一次听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当真。可只短短数日,竟先后有二十多位大臣向他禀报了这一消息,赵王终于心动了。廉颇这些年来连吃败仗,士卒伤亡惨重,已让赵王有所怨怒了,可临阵易帅毕竟是兵家大忌,在此紧要关头赵王想到了平原君赵胜。
事不迟疑,赵王立刻派人宣来了平原君。
“本王听闻市井皆言秦军畏惧马服君,王叔知否?”不待平原君在书房案前坐定,赵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平原君思忖了片刻道:“臣亦有所耳闻,但恐有诈,故而未敢惊扰我王。”
赵王一叹道:“正应如此,然事出有因,如若埋没良将,岂非赵国罪人?”
平原君于是慨然起身道:“既是流言,臣自当部署查勘,以正朝野视听。”
随后几日,平原君府竟是大门紧闭,可一到夜间却是灯火通明,不时有神秘人物进进出出。
十日过去,平原君再次入宫觐见赵王。
“斥候上党回报,秦军中马服君父子传闻确是流传颇广,然未有惧畏马服子之说。”平原君抬头看了眼没有任何表情的赵王,又言道,“咸阳亦有密报,咸阳国人皆说王龁虽不如白起,对付廉颇却是绰绰有余,唯马服子与之不相上下。”
赵王摸了摸有些胀痛的脑袋,揣摩再三,却是不知该如何决断了。对赵括他自是十分欣赏,其军事才能亦是有数,但赵括毕竟年轻缺少战阵历练,能否驾驭得了煌煌五十万雄师,心中却是无底。然则三年过去,长期的据守已经让赵国背上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如此下去终不是办法。如今白起将死,若一再举棋不定而错失良机,两军对峙的局面又将如何了结?
赵王挥了挥手,让平原君暂且退下,就在此时,内侍禀报蔺相如来了。
于是赵王让平原君在一旁稍等,对着疾步走来的蔺相如便是一笑:“上卿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邯郸传闻,臣亦闻之。此必为秦国用间也!赵括言过其实不可用也!”
“为何?”赵王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蔺相如坦然道:“赵括此人只知纸上谈兵,断章取意,而不知应变之道,这般如何为将?”
赵王默然道:“上卿之论,偏颇也。”
“老臣论才,但以公心,我王明鉴。”蔺相如话说一半,看着赵王愈发阴沉的脸色,便自觉打住了,又沉思片刻道,“李牧为将,大王以为何如?”
这时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平原君突然插话:“赵括虽不如李牧沉雄气魄,更未有李牧之十岁从军,然则李牧方才十八,军中更未有赵括之声望,震慑大军谈何容易?我军将士多为当年马服君故将,人人皆对马服子敬畏三分。我王若仍有犹豫,即可宣赵括入宫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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