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
皇帝还是老样子,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见着栾胜进来,挥手便退了身边伺候的奴才,独留下栾胜一人在内伺候。
“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栾胜毕恭毕敬的行礼。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不管他在外头有多威风,到了皇帝跟前始终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咳咳咳……”皇帝别开头轻咳了一阵,嗓子里泛起些许腥甜滋味,便是这种滋味,让他甚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栾胜最善察言观色,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皇帝的异常,但只要皇帝没开口,他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栾胜俯首,未有抬头,“吾皇万岁。”
皇帝止住了咳嗽,指了指边上的床头凳,“坐下说话。”
“谢皇上!”栾胜谢礼,躬身近前坐定。
皇帝靠在软垫上,整张脸泛着苍白的同时,眼下带着瘆人的土色,栾胜不是傻子,自然瞧得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瞧着不太好。”皇帝幽幽的开口。
只是,这话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还是栾胜?
栾胜徐徐伸出自己戴着手套的手,“皇上慧眼如炬,足以洞察一切,奴才的确是受了点伤,瞧着精气神不太好。”
“受了伤?”一开始,皇帝以为是之前自己给予的惩罚,可瞧着栾胜的手戴着手套,瞬时明白这是受了外伤。
栾胜摘下手套,露出了缠满绷带的手掌。
在他的掌心位置,业已涌出了斑驳的血色,瞧着略有些触目惊心,殷红之色代表着伤得不轻。
“谁?”皇帝面色骤变。
以他对栾胜的了解,栾胜的功夫之高,寻常人压根对付不了他,甚至于无法近身,可能将他伤得这么重的,怕是……
“沈丘?还是沐飞花?”皇帝忙问。
栾胜摇摇头,“这一次,是奴才让皇上失望了,既不是沈丘也不是沐飞花,而是他们的儿子,沈东湛!”
提到“沈东湛”这三个字的时候,栾胜几近咬牙切齿。
这小子……
着实可恨!
占了他的女儿,还伤了他。
“沈东湛?”皇帝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是说,试过沈东湛的功夫,他虽然手脚功夫灵活,但是在内劲上比不得你吗?那你又为何会吃这么大的亏?还有,沈东湛人呢?”
栾胜俯首,“回皇上的话,沈东湛负伤逃离,奴才没能追上他。”
皇帝目色一凛,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局面,是以不管怎样,沈东湛能挟制栾胜,而栾胜也能钳制沈东湛。
这两人,互为死敌。
甚好!
回过神来,皇帝若有所思的望着栾胜的手掌,“瞧过太医了吗?”
“没敢让太医瞧,只在府中看过了大夫,多谢皇上关心,奴才并无大碍!”栾胜言语间淡然自若,“习武之人,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皇帝幽幽叹口气,“沈东湛伤势如何?”
这是,试探。
“回皇上的话,伤得不轻,但能从奴才的手里逃走,自然也不能小觑。”虽然是主仆,却也是魑魅魍魉,各怀心思,“若是逃回了华云洲,只怕沈丘和沐飞花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事实。
皇帝满脸愁容,“你说你做事,竟也这般不当心?沈东湛是在去南都的路上,被你赶上的吧?”
足不出户,什么都知道。
皇帝,终究是谁也不信。
“是!”栾胜心知肚明,“他派人堵住了顾东朝,奴才与他纠缠之中,不慎重伤了他,自个也没讨着便宜。”
皇帝仿佛倦怠到了极点,无力的靠在软垫上,伸手扶额,有气无力的问,“如此说来,朕利用顾东朝,兵不刃血收服南都的计划……失败了?”
明明是有气无力,却带着一个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冷戾。
须知,任务失败,计划失败,能高兴吗?
自然不能。
龙颜大怒,才是真!
“皇上放心,奴才已经让人送了顾东朝先离开,若非如此也不会着了沈东湛的暗道,而受这么重的伤。”栾胜跪地行礼,“奴才身上带伤,只怕这段时间都没办法进宫伺候,免得满朝文武所见,到时候传出流言蜚语,还望皇上恩准!”
皇帝揉着眉心的动作冷不丁一滞,“你是说,顾东朝还活着?”
“不只是活着,还被奴才送去了南都,皇上的计划……依旧!”栾胜毕恭毕敬的磕头,“天佑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言,皇帝眸色温软,当即敛了方才的凌然之色,“你起来,这儿没外人,你与朕之间,原就不必如此拘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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