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利安不疑有他,当下点头,“好!”
出了巷子,便有一辆马车早早的等在那里。
江利安先是一愣,醒过神来倒也没多说什么,当即爬上了马车,“你怎么现在才来?”
“有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我岂能贸贸然行事。”男人嗓音低哑。
马车一直在街上走着,车轱辘碾着青石板,不断的砸出嘈杂的声响,正好能遮掩内外的动静,如此这般,也能避开探子的耳朵。
“你说让我把人引到了地窖,谁知竟是要取苏幕性命……”江利安呼吸微促,“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男人冷笑,“解释什么?苏幕不是没死吗?”
“可她差点死了!”江利安咬着牙,“若是东厂千户死在了煜城,我这煜城守官,定是难逃其责,你这不是要害我吗?而且,而且他们已经开始查江府的案子!当年江家是为什么没的,你我都一清二楚,时隔十数年,若是再被人揭开……你可想过后果?”
马车内,一片死寂,仿佛是触及到了某个不该提及的话题。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之后,男人低低的开口,“你觉得你能掩得住吗?黑衣人很明显,把东厂和锦衣卫的注意力都往江府上引,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只要有一方撕开一道口子,这事就瞒不住!”
“瞒不住也得瞒!”江利安斩钉截铁,“还嫌当年死的人还不够多,如今再添上些许?江家无辜受戮,我身为父母官未能有半点作为,你可知我这内心深处,十数年来的愧疚?那么多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啊!”
男人低喝,“此事怪得了你我吗?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再想做点什么,那么一起死的,还有你我!你难道想为了江家,搭上自己的全家老小吗?”
江利安答不上来,七尺男儿,竟也有些呜咽。
“趁着他们的心思还在山上,还在太子身上,你就尽量遮一遮。”男人继续道,“他们是为了税银而来,不会在煜城待太久。”
江利安叹口气,“水寇忽然集结成一团,我也是措手不及,生怕背后有人操纵,是冲着江家的事情而来,诸番拖延也只是想探一探他们知道多少?如今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不宜再拖。”男人赞同他的说法,“早点拿回税银,早点让他们回殷都去,免得夜长梦多。”
车内,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不过片刻,马车兜回府衙后巷。
江利安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走下来,待马车离去之后,赶紧进了后门,一颗心始终悬而不落,这滋味委实不好受。
谁也没想到,沉寂了十数年的江府一案,居然还有旧事重提的一日。
回到府衙,江利安进了文库,一直到天亮之前才出来。
沈东湛和苏幕,夜里进城兜了一圈,早早的出了城。
天亮之后,各自从营帐里走出来。
山上,还是没有动静。
“爷!”底下人行礼,“江大人来了!”
苏幕正在舒展筋骨,听得这话,不由的眸色微沉,“真是个不怕死的。”
说着,她抬步便朝着沈东湛的帐子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瞧见江利安揣着满怀的东西,低着头急匆匆的进了沈东湛的帐子,不晓得又是闹的哪一出?
苏幕示意底下人不必跟着,只身朝着帐门走去。
到了门前,她也不进去,就在外头立着。
守帐的锦衣卫自然是沈东湛的亲随,早前受了令,苏幕来帐无需通报,见她如此,只是皱了皱眉,便当没这回事。
帐内。
沈东湛瞧着桌案上的图纸,还有一些名册,以及乱七八糟的一沓卷宗,面色微沉,“江大人这一大早的,送了这么些个东西,可是父母官当腻了,要去学堂当先生?”
“沈指挥使误会了!”江利安急忙赔笑,“太子受缚,下官日思夜想,内心煎熬,昨儿夜里忽然想起了一桩事,早前有位能人,在山上住过一阵,所以绘过这山上、山下的图纸。”
沈东湛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别出心裁的逐客令!
“您看!”江利安献宝一般,将图纸打开。
沈东湛往前一凑,果然比之前的详尽得多,而且还描了几条小路,根本不似他们先前说的,上山下山唯有一条路。
小路虽然陡峭,但足以证明,只要夜里小心点,是可以上山的,不必攀岩走壁。
苏幕在外头,听得牙根痒痒:好你个江利安!
很显然,江利安之前是故意拖延,害得他们大半夜的去爬岩壁,真真是岂有此理!
“下官也是昨夜忽然想起来的,之前慌乱无措,委实没记得这回事。哦对了,那人在山上住过一阵,下官估计,山上应该是有住处的。”江利安继续道,“水寇既能盘踞在山巅,保不齐早早的准备好了口粮。”
沈东湛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点了头。
见状,江利安当即决定,趁热打铁,“沈指挥使,这帮水寇穷凶极恶,连官船都敢劫,下官担心再这样耽搁下去,太子殿下性命堪忧!他们既能恫吓太子写下书信,便也能利用太子殿下,再行其他不轨之事。”
言外之意,你们快去揍死这帮水寇,然后带着太子殿下赶紧滚。
沈东湛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憋闷得紧,奈何周南不在,否则那小子一张嘴,能扒下这江利安一层皮。
“沈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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