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人和事,还真是不好说。
“不知道。”李忠也不知道,那三个嫡传弟子是否还活着,“千户大人为何问起这个?”
苏幕面色凝重,“我觉得,有人跟着我!从定远州跟到了殷都,一路尾随我杀人,所用皆是鹤顶红,不知道是何用意?”
“鹤顶红这东西,早些年被朝廷禁止,宫里尚有存留,为皇室所用,药铺里是绝对不可能买到,除非自己做。”李忠解释,“若是惯用鹤顶红杀人,那就说明他懂得医道。”
苏幕侧过脸瞧着他,“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有些事忘记告诉你了,半道上救回来的女子,名唤舒云。”
“我还觉得奇怪呢,只是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平白无故的带着陌生人回来?”李忠不解,然则这话刚说完,他自己还愣了一下,“你说,舒……”
苏幕勾唇,“她爹,舒怀远。”
李忠猛地僵在原地,下一刻,眦目欲裂,“舒怀远?真的是舒怀远吗?人在哪!”
“据说是死了,但我觉得他那么狡猾,不可能会死,所以就把舒云留下了。”苏幕摁住他剧颤的手,“忠叔?”
李忠红着眼,“这混账东西,总算出现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没死!”
“没见着人,不知道是不是他,你先别激动,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还在乎眼下吗?”苏幕叹口气,平静的拍着他的手背,“有舒云在我手上,他若活着一定会出现。”
李忠别开头,半垂着脑袋,“我老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若是在有生之年不能手刃恶人,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
“舒家被灭口,眼下只剩下舒云,我会把她送过来跟着你,这丫头懂得不少医理,你且帮我看着她,莫要露出马脚。”苏幕叮嘱。
李忠点点头,“你放心,她是她,她爹是她爹,何况你也说了,没见着人……时间无奇不有,同名同姓也不一定。”
“是这个理儿。”苏幕深吸一口气,“我走了。”
出了门,回了暖阁。
苏幕解下大氅丢给年修,顾自立在暖炉前烘着手,“这么多年不曾冷过,今年春日倒是奇怪得很,居然会觉得冷。”
“是您伤得太重。”年修道,“又不肯好好休息。”
苏幕没说话,神色凝重。
“爷,那顾西辞真的那么神?看您几眼便知道,您身上余毒未清?而且还知道这毒,出自五毒门?”年修狐疑的问。
苏幕抬眼,“不是消息灵通,就是医术精湛,身为妾室之子,幼时被弃之道观,如今想要出人头地,倒也是无可厚非。”顾西辞为顾震妾室之子,而这妾室身份卑微,原是府中一个奴婢,因为顾震酒后失德而怀了孩子,才会纳入顾家为妾。
妾室生下孩子,一直身子不适,又加上正房容不下他们母子,顾震便将二人送去了道观寄养,算是眼不见为净。
后来,将、军、夫人离世,顾震便将顾西辞母子接回顾家教养,彼时……顾西辞正好十岁。
三年前,顾西辞的母亲去世。
现如今,守孝三年已满,他便来了殷都赴试。
说是赴试,其实也算逃离顾家,没有温情、没有身份地位,偌大的将、军、府,对他这样的妾室庶子来说,唯有折辱。
秋试若能拔得头筹,入仕为官,是顾西辞最好的一条路。
他,别无选择。
“如此说来,他故意讨好爷,是为了以后能在仕途上走得一帆风顺。”年修恍然大悟,“只不过,这人醉心名利,是小人无疑,您可得小心。”
苏幕自然会提防着,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蹭上东厂这条大船。
“让舒云去药庐,以后她就跟着李大夫。”苏幕开口。
年修行礼,“奴才明白!”
然则片刻之后,舒云却红着眼过来了。
“大人!”舒云跪地磕头。
苏幕正翻着书,立在窗口位置,听得动静,淡淡然回头睨了一眼,“让你去药庐是为你好,东厂不留废物,多跟着李大夫学学,来日若能学以致用,便不算白来东厂一趟。”
“大人!”舒云抬头,“奴婢想跟着您!”
苏幕“吧嗒”合上书册,“那你且告诉我,自己有什么本事,除了那点皮毛,你还会什么?别跟我说,你能替我卖命,我苏幕只要开口,多得是人……替我去死,不差你一个!”
舒云哑然。
“没有本事,就别嚷嚷,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一无是处。”苏幕随手将书册丢在一旁的案台上,抬眸冷睨年修,“这点事都办不好,你怕是真的废了!”
年修扑通跪地,“奴才该死!”
“滚!”苏幕不愿再多说废话。
舒云只说了一句,就被堵得哑口无言。
年修将其拽出了房间,“现在死心了吧?”
“嗯!”舒云点点头,“我会去药庐,跟着李大夫好好学。”
年修如释重负,不走这一趟,这丫头总是不死心,时不时窥探这里的动静,奈何他们又不能杀了她,毕竟她的作用还没发挥,死不得!
傍晚时分,外头来了消息,说是找到那个失踪的狱卒了。
苏幕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从水井里打捞上来了,底下人掀开白布的时候,她瞧了一眼,尸身已经泡得面目全非,浑身浮肿。
“确实是他!”底下人很是肯定回答,“胼胝。”
苏幕皱了皱眉,“是怎么发现在水井里的?之前,不是找不到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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