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院,黄昏。
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是当年赵靖第一次以天下君王身份,敕封的第一座官员府邸,院子的前身,是昔年大楚有跪羊先生之称的大楚太师,年少时寒窗苦读的院子。
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一家小小的农户,土墙,青瓦,当年先生初登大楚殿堂之时,大楚皇帝,曾经命工部尚书牵头,重新翻盖这座小院,可先生却是摇头拒绝,每每上朝之时,先生总是比各朝官员,徒步上朝,等下朝之时,又晃晃悠悠地走回小院,闭门不见客,关门不出声。
直到后来,大炎建朝之后,作为大炎第一功臣之人,在赵靖许诺其可于京城,随意选一处府邸,作为京中府衙的封赏,那人却独独选了这么一处,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柴房的小院子,这让当朝官员,都大感惊奇,却也没有任何异议,想来对这位性格脾气,都与常人格格不入的功臣,所做出的特立独行之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院子的主人,便是赵靖的义弟,就藩北地的武王,李廷。
如今的小院子,早就已经被户部拨款,工部动手,重新修缮了一番,只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而已,只是将原先的那道破旧木门,重新换成了一道红漆漆的大门,再将外围的土墙,又加固了一番,至于内里,也不过是在柴房边上,加盖了一处小小的门房,其余的依旧是原封不动。
自从王爷离京之后,这一处小院便再也没有半点生气,除了每年有身穿朝服的官员,领着几名小厮丫鬟,定期地前来洒扫之外,连门前的道路上,都很少有人经过。
不是说京中武王府邸也有世人传言中的那般煞气,也不是武王临脚处有什么禁地之说,只是单纯地因为,这座小院,地处偏僻,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往,连往常巡城的军士,都不大会来此巡视。
可今日却在小院街道的不远处,罕见地摆了几处小摊子,有茶摊面摊,也有临时架设的酒水架子,虽然客人算不上很多,但对比起往日的萧条,倒也显得几分人烟的气息,这些平日里都不曾见的京中人士,可不是什么如同当年那跪羊先生一般的,喜欢静谧风雅的人士,而是单纯地想瞧瞧这位已经阔别的十八年的北地藩王,如今是什么模样,可是如同老人一般,垂垂老矣,还是依旧不减当年的威风,虎视四方。
小院的门口,两队从城防临时抽调过来的甲士,正在来回巡视着,但凡是靠近院子五十步之内的,甲士们都会出言训斥,若是真有那些个胆大如虎之辈的,那这些甲士可不会在乎你的身手如何,还是家世多广,连抽刀恫吓,都会觉得你是运气好从王爷入京之后,到现在不过几日,这条街上已经充满了血腥气,不说暗地里如何,就说着明面上的巡城甲士,和院门口那两名宫中的带刀侍卫,都已经斩杀不少胆敢靠近的莽撞之人。
从王爷入京之前,这些护卫便已经早早地就进入此地,京兆府也张贴了告示,早就将此地列为堪比宫中的禁地,若是还有敢靠近的,无非也就是当年的那些亡国游魂野鬼和收了银钱的亡命之徒。
街道上,一名身穿朝服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着,手里提溜着两个手掌大小的酒壶,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向那处小院子。
那两对来回交叉而过的甲士,并没有上前盘问身份,都对这名年轻官员视而不见,反倒是那年轻人,笑眯眯地对着军士们打着招呼,领头的军士也仅仅是点了点头,没有行礼,便接着巡视着周围。
身穿从二品朝服的年轻人,也不见有丝毫在意,依旧是笑眯眯地走着,依旧是对着一个个军士打着招呼,也依旧是那副大摇大摆的模样。
连门前的那两名陛下钦定的侍卫,都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年轻人,而没有出手阻拦,目视着前方,任由年轻人走进小院里。
可不到半刻,那名年轻人便又退了出来,小声地问着左侧的侍卫,“今日可有人上门求见王爷?”
那名不动如风的侍卫,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个:“首辅大人。”便不再说话。
年轻人听到这个惜字如金的侍卫这一轻声回答,小声嘀咕一句:“那我还是等等吧。”说完,便转身与那两名侍卫一起,目视着前方,手中的两个小酒壶轻轻摆动着,叮当作响。
小院中的那处井口前,一张直到大腿处的桌子两边,正对坐着两名老人,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古朴的棋盘,执黑子的那位老人,皱着眉头,看着棋盘上的白子走向,手上的那枚黑色棋子,始终高举不定,似是很难下手一般。
而对面的那名老人,则是气定神闲地抚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地看着那名不知从何下手的老人,也不出声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门外那叮当声传来,正苦思无果的老人,眼神突然一亮,好似终于见到一丝曙光一般,将手轻轻放下,落子。
落完这一子,老人将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似乎对自己这一手颇为满意一般,面露微笑。
可下一刻,对面那白子的轻轻一落,却让还在沾沾自喜的老人,瞬间唉声叹气地看着棋盘,伸手将那颗刚刚落下的黑子取了回来,指着棋盘上的一处空荡荡的角落,说道:“你不能这么下,你应该下在哪里才对。”
执白子的老人,对这位不讲道理的老人这一悔棋动作,没有半点气恼,而是将那颗白子取了回来,轻轻放在执黑子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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