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臻淡漠的抬头,塔拜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她,瞧够了,冷冷的脸上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居然有股邪魅的味道。
杏臻见过的人里,能笑得如此灿烂又如此凶残的,只有他一个。他并未用力的笑,可周身全是狠戾。
她一窒,塔拜已经转身跟随勒尔贝往高台去了。
有一瞬,她的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塔拜鬓角的绒花她瞧见了,能让他戴白花的,只有他的哥哥。她惊觉,今儿的事,早就在他的绸缪中。
余光里,她看见素格。
素格也随着草原习俗,穿了淡白色的袍子,戴的同色帽子,白色狐狸风毛被吹得翻飞起来,只露出巴掌大一张小脸。
她瞧的出素格眼里的担忧,今儿的事,冲的就是广禄。
风呼呼的从耳边跑过,她心里一凛。脑子里竟然惦记着两个人。自然广禄她不能不救,可,远眺着那个修长精干的背影,她心底恍惚生出一种苍凉。
她知道苍凉里含的意思。自己竟然生了惋惜的意思。塔拜,那个坏人,该千刀剐的坏人,居然为了他惋惜。
东果儿瞧着杏臻和素格两个,顺着两人眼神,盯的都是同一个背影。
有意思。好像两个人都在担心什么。
嘁,胆小鬼,有什么怕的,打猎嘛,男人生下来就该做的事。
“杏姑娘,你猜猜,今天谁能当巴乌(胜利者的意思)?!”她斜睨一眼杏臻。
杏臻淡淡扫她一眼,她现在根本不想说话。
东果儿等了一息,见她不搭理,有些怒意,刚想说话,被大福晋叫住,只好乖乖的去扶着大福晋,领着众人也往高台去了。
锣鼓震天,高台下,骑着马的兵士和牧民不断啸叫出声,跃跃欲试。牧羊犬被哄闹声吵得昏头转向,在主人的马下团团转悠。
今日的狩猎大赛不同往日,王爷宣称,狩猎最多者赏五十头牛一百头羊,而且,王府的兵丁和贵人都不参与。
这可是极大的刺激。往常为了王府的面子,头彩得主都先让着王府的人。
例行的表演结束,鼓声隆隆。
狩猎开始了。
虽然王府不博彩,可先猎的也是他们。侍卫们放开了手脚,先围猎了一圈回来,带着一些野兔黄羊归来,锣鼓声更激烈起来。
勒尔贝站起身,看向广禄,气氛起来了,猎物也被赶出来了,该他们上场了。
广禄笑吟吟的推辞一下,便起身跟鄂扎并肩而行。勒尔贝跟上,一行人下去,马早牵了上来,亦是踌躇满志,不停打着响鼻。
素格目不转睛,瞧着广禄言笑晏晏的从自己眼前走过。
那里等着他们的是什么,这几个人,心里其实都明白。勒尔贝笑得志得意满,眼神瞟过鄂扎,有种猎取的满足。鄂扎浑若不知,只管和广禄说笑前行。
广禄脱了氅衣,一身白色猎装衬出他俊目朗朗,马鞭握在手里,千山万水都在一颦一笑间。身边的那九眼神阴郁,不露痕迹、警觉的查看四周。
一眼没瞧她,他马蹄橐橐,一行人打马而去,扬尘在日光里闪着碎芒,往更深的日光和林影里去了。
到底如何安排的,其实她不得而知。
勒尔贝要杀二爷,布了这个局很久。大约是志在必得。素格目光移向那九一骑,稍稍有了安慰。
她不是傻子,自然也想到了,勒尔贝未必不会一石二鸟,趁机对付鄂扎。那样,在勒尔贝,才是最大的收获。草原归了他,二爷也除掉了,应该,这个草原尽属于他了。
二爷对这样的破局自然谙熟于心。可是到底在人家的地头,百密但有一疏,就是杀身之祸。
这样惴惴的,她没有想若是广禄死了,她要怎么办。她立起身,在高台上走来走去,眺望远处林子深处,什么也看不到。
一双手冰凉,手心湿濡。
“做什么来来去去的,小心掉下去,可见不着你们爷了。”
脆生生的一句话传来,她一回头,看见东果儿嘲弄的眼神。“放心吧,场子里都是雄鹿,狼虎豹子冬日不赶它不出头的。”
所以她方才眼里的蓄的泪还是被人看穿了。不知道怎么的,二爷远去的身姿越潇洒,她就越是想哭。
也许心底自作主张的把这一次离别当作了永诀。她不是个轻易受伤的人,却常常对未来失去希望,总在心底去想最绝望的场景,然后就畏缩起来。
“掉下去你就开心了,总归你们爷不用惦记我了。”她忽然开了句玩笑。
跟东果儿处久了,两个人心头的想法彼此都明了,早没有猜忌了。
可她说完这句话,突然发觉她惦记的人,不止广禄,也有鄂扎。
都是她很亲的人,命里曾经差点相许的人,一个她都不想失去。
东果儿的眼神含了威胁,忍了忍没亮刀,却睨她一眼,去夺了号箭,自己对着天空一射,那箭奔着长空尖利的长啸,台下的力士裸着半截身子,将战鼓擂的震破耳膜,林中响起哄喊,马鸣狗吠声越来越急,顺风传来,激起这边万点鼓声应和。
林子里狗吠也越来越急,这回,她听出了不同,心里惊慌,跟着鼓点越跳越急,要跃出嗓子眼了。
吠声不再是炫耀般长而高昂的叫嚣,而是变作兽类面临威胁时的低吼,夹杂着马嘶鸣,听着不安。
“三个人,必有一个丧命。就是说,这台上的女人,总有一个要做寡妇。你猜猜,会是谁?”
耳边传来低沉清晰的声音。
高台上方才热闹的闲聊声早已结束,瞧着都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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