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日,勒尔贝跟鄂扎打了招呼,带兵巡边去了。
算起来离查干萨日,蒙古的白月也不远了。白月在喀尔喀是极盛大的节日,跟农历正月一样,正月初一,他们叫席尼吉勒,蒙文意思也是新年。到白月,草原上就开始过节了,这之前,边境的防务要安顿好。
勒尔贝这是头回在王府过节,以往他都是戍守边境,守着皑皑白雪迎接新年。今年不一样了,所以早早巡边,让另一个副都统替他,也好跟大福晋好好过一次新年。
鄂扎去找怡王,上回抓住的那个都统到现在不知怎么个结果。
去的时候没见到怡王,说是在校场练兵。找到校场也没见人,倒是得了消息的成安派人来,引他去校场旁一个屋子。
他往里走,迎面碰见七爷跌跌撞撞出来,见了他只拱了拱手,面色惨白的去了。
成安送七爷出来,这时遥遥站在屋子下跟他招呼。迎了他道,“小王爷吉祥。我们主子审理几个贼人,您瞧是等等还是?”
瞧成安没有避他的意思,鄂扎迟疑了一下,道,“我来是想问问,那些人审的怎么样了。”
成安“哟”一声,“您来巧了。这些日子七爷一直忙乎着,可半点东西没漏出来。今儿个我们二爷亲自过问,左右也不过就今儿个了,再问不出来,也只有送他们归西。”
鄂扎便知道审问陷入了僵局。他倒没觉着稀奇,这些草原上的汉子,脾气暴,视生死于度外,鲜少肯求饶。所以他这边都是打个半死,若还不吐口也没办法,只能杀了。
成安来是得了广禄的吩咐,若是鄂扎想瞧,不用拦着。因此不再多说,比手请鄂扎往里走。
屋子里火炭烧得极旺。跟外头两个世界。
鄂扎一进门便闻到浓重的腥味。
打眼一瞧,屋子里木头桩子绑了两个,支楞着,身上动过刑,已经衣不蔽体,血肉翻出来一道道的鞭痕。
往右再看就明白七爷怎么面如死灰了。那边柱子上也绑了个人。
那人赤着身子,光溜溜的,行刑的那个脸上堆着极大的敬畏,细细的拿手里一片半月形薄刃,从后脊梁下刀。
显然问得不顺利,这个被剥皮的是那两个猴子的榜样。杀鸡为的就是给他们看。
行刑的吃的是刀斧手的差饭,显见的对自己的行当极有敬意。用刀利索,一旁捧着的木盒子上,放了两个薄薄的人手套,再细看,是刚扒下来的。
这行讲究完整,胳膊先扒了,再沿着脊梁往下,一刀划溜开,再往两边慢慢推进。最后一个豁口不留,取下整张皮,再填上稻草缝合好,这就是先朝最残酷的刑罚“剥皮萱草”。
鄂扎听说过这酷刑,没想到今儿亲眼见了。说不反胃是不可能的。
怡王脸上还有一丝浅笑,“原说了,谁先开口就免了谁的死罪。瞧这样子,是都想当勇士啊,既这么着,本王也不拦着。等这身皮落地,本王也不耐烦听你们两个说了,小九,好好练练手,一趟红差送三位好汉下去,可好好招呼,别倒了你的名声。”
叫小九的那个闻言转身打千,回过头继续他的差使。
怡王眼风从那个血肉模糊的人身上飘过,瞧见鄂扎道,“简王怎么来了?”
他是有心让鄂扎见到这个场面的,马上长大的人,对于杀戮不一定恐惧,但见了这场面,却不一定承受的了。鄂扎跟勒尔贝比起来,手腕还是软的多。
鄂扎强忍一下,道,“勒尔贝走了,我瞧他根本不担心这些人。”
都统是跟他出生入死的人,他却根本不在乎落入怡王手里的后果。想来他有足够的信心,知道都统不会背叛他。
怡王一指那个只剩一半肉皮的人,“是条汉子。可惜效忠的主子太薄情寡义。”
原来这就是那位都统。
怡王从坐的虎皮椅上起身,“这里气息不大好,简王跟我出去说话。”
他一起身,屋里的人都扎手行礼,怡王笑吟吟携了鄂扎就走。
绑着的一个终是忍不住,大叫道,“王爷,王爷,陈旗东市铁匠铺子。”
另一旁那个恨恨的瞪他,颇有拿眼戳死他的愤慨。
怡王顿了步子,回身瞧成安,“听见了?一个漏网之鱼都不能有!”
成安本不抱希望了,这时听见大喜过望,又听主子下了死令,忙接了令,这头让收拾着,外头就召集了人往那地方去。
成安的人都是粘杆儿处的精兵,去抓嫌犯自然有自己的套路,堵门放水,张袋子逮猫,都不用担心。
广禄拉着鄂扎出来,深呼一口凛冽的风,“这些死士清理干净了,白月才能安安心心过。”
鄂扎脸色就变了。他看那两个就不像是草原上的人,原来是死士。至于是谁的死士,他不用问也能猜到。
所以怡王一路来,一路有人跟着追杀。现在死士在陈旗扎了窝,不除便不能安生。
拿都统来吓唬他们,大约也是就手了。
他对广禄原先还残留的一丝不服这回也没了。起初他以为广禄不过是虚名在外,那些仗,靠的无非是下头人拼命。他见过几回广禄,都是不爱多事的形骸,今儿才知道他的杀伐手段。
他点头道,“草原的白月很热闹,这回绝杀了死士,一来给那头杀杀威,二来,现在要进出喀尔喀得等到明年三月了,今年可以过个轻松的新年了。”
广禄回头看看他,微微一笑,“是啊,听说过白月,但从来没过过。跟京城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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