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刀昨日连连受了惊吓,一整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但是今天一早坐在衙门里,他觉得自己往后要发达了。
先是在街头偶遇皇帝,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想必在皇帝他老人家,啊呸,不是老人家,是少年天子,想必在少年天子的心中能留下些印象。
当夜他家陆大人又被皇帝单独召见,还分派了秘密任务,由孙老刀全权负责的,他可以直接给皇帝办事了。
这种机会,他们老孙家往上追溯七八代恐怕也没有这样的体面。
昨夜他带着巡防营的兄弟分成五股小分队,以加强巡视为由将卫府周边的要道都封死了。
这情景,连他这个粗人都知道定然会有不速之客要意图潜入卫府作案。
果然刚刚入了夜,就有十来个黑衣人飞掠过来,老刀铆足了劲带着手下弟兄穷追不舍。
那帮狗贼还真够本事的,巡防营的兄弟全靠人数上的优势压制他们,几乎追了半个城才将那伙贼人全部灭了。
“头儿”,一名巡防营的老兄弟凑近孙老刀禀报,“伤亡情况报上来了,咱们巡防营的兄弟死了三十七个,重伤十二个,轻伤十六个。”
“哎呦”,孙老刀咧嘴咝一口气,“下手轻点老杨!”
他冲老杨头上轻轻扇了一巴掌,昨夜立功心切,死咬住一个黑衣人不放,自己腿上还被人划了一刀,好在是皮肉伤。
“把名单列好,连带家属抚恤一并报上去罢,大伙算是立功了。”
孙老刀叹口气,跟着他们陆大人,连厉氏之乱时都能全身而退没有被牵连,这次巡防营确实损失很大。
但是俗话说祸福相依,他们这次牺牲,新皇帝一定是记在心里了。
要发达了呀,孙老刀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头儿,我方才听见陆大人跟师爷说事儿”,老杨轻手轻脚地帮老刀包扎着伤口,嘴里却一下没停,“昨晚那些黑衣人分了两批,那群人把咱们引开后,余下的十来个进了卫府。”
“你说啥?咱们中计了?”
孙老刀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被人调虎离山了?不是立功是犯错了?!
老杨又悄声在他耳边嘀咕:
“我方才还零零碎碎听了一耳朵,大人和师爷仿佛在猜测,卫府是个空城计,黑衣人要找的目标不在那儿,咱们只是故意布在外面的疑兵。”
老杨记起他们陆大人做出这番猜测过后,在孙师爷面前又把皇帝狠夸了一通,末了还颇有兴味地说了句:
要做疑兵就做好疑兵,皇上不说咱们就当不知道。而今咱们这个成果,算是立了功了,这个功劳皇上一定记在心上。
“大人还说,咱们是立了功了,皇上一定会记在心上的。”
老杨将陆祥的原话复述给孙老刀,又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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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卫府前院。
皇帝离开后,承晔和宜秋仍然留在费鸣鹤房里。
承晔笑道:
“陆祥他们的巡防营也算立了功,要不是他们在外大张声势,那帮人未必会相信人就在卫府。”
“顺天府的巡防营,恐怕还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事,直接与死士交手,这次的伤亡损失,陆祥得有一阵子心疼了。”
宜秋捧着茶碗,神色有些怔忡地说。
“接下来,还得麻烦顺天府来这里处理一下死士尸首”,费鸣鹤神情毫无波澜,仿佛在想着什么别的事。
“唯一的败笔,是最后逃了那个头目。”
承晔略有悻悻,但也知道,对方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在家宅之中能顺利伏击致其几近全军覆没已经是很大的胜利了。
“对方不知还会否有下一波攻击?毕竟他们一直以为人就在卫府。”
宜秋凝眉沉思,黄岐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安全地带了,即便对方现在得到消息,也是追不上的。
“不会再有了。”
承晔和费鸣鹤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承晔眼皮一跳,想起昨日翠漪说他多日未回,万卷斋疏于打理,特意进去帮他收拾房间。
万卷斋的其他下人全部都在监控之内,唯独翠漪是宿在费鸣鹤处,有机会逃离监视往外传递消息。
“她真的……”
承晔终究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她若真的是那个往外递送消息的,现在也是在明处了,在自己和费鸣鹤眼皮底下翻不起风浪,反而能成为一个活口,成为他们了解对手、刻意传递筛选过的信息的通道。
费鸣鹤知他顾虑,向他微微一笑,“晔哥儿放心,我自有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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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宫正殿。
太皇太后捂着皇帝的手轻斥道:
“融雪的天气是最冷的,出来怎么不多带两个手炉,手背都是冰的。”
皇帝脑中忽地想起在卫府之时卫老太太也嘱咐过同样的话,但那时自己心里是暖暖的带着些微酸涩,而今一样的话从亲祖母口里说出来,自己的本能却是行礼和敷衍。
他心里微有些黯然,面上笑笑回应道:
“皇祖母别担心,孙儿打小都不怕冷的,手心还是热乎的。”
乔公山轻手轻脚上殿,附在皇帝身旁一阵耳语。
皇帝目光闪了闪,向乔公山道:
“你让他来福宁宫回话”,又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也不是外人,这事她也知道些。”
见太皇太后微有疑惑,皇帝又解释道:
“是刑部尚书沈迟,他在帮孙儿查案,孙儿之前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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