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之恒推开江兰禾,他晃晃悠悠,脚步虚浮地走到圆桌边坐下。青年撑着额头,略略垂眸。
他的确喝了太多酒,头脑也不甚清醒。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江兰禾看着醉醺醺的白衣青年,他要是真听话走了。待这人清醒以后,只会把他推得更远,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无忧,那天是我不好。”
青年抬头,眼尾泛红,如同擦了上好的胭脂。黑眸里盈盈水光,似诉似泣。略显凌乱的衣裳下露出一段莹白的锁骨,青丝绕过,上面还有一滴未净的酒水。
真要命,江兰禾闭闭眼。
“我说了,你教我压一回,我就既往不咎。”
“你不答应的话,就——滚。”
“我答应,只要你别再生气。”别再这么折磨自己。
“就在这里,教我压上一回,你做不做。”
青年黑眸里波光潋滟,闪着浓浓恶意。如一只呲牙必报的猫儿,报复心极重。
瞧着有些孩子气的人,江兰禾心底蓦地柔软起来,他只想惯着他,宠着他。来不及后悔,这样的想法一出,脱口而出在行动上就是一个字。
“做。”
“那你过来。”
他乖顺地走过去,青年靠近他,眯着眼睛,以一指挑起他的下巴。红唇鲜艳,逐渐清晰,眼见着就要贴上。
江兰禾眸子颤了颤,微微闭眼,他屏住了呼吸。然下一秒,砰的一声响,下巴上冰凉柔软的触感消失。
他愕然地睁开眼,青年垂头倒在桌子上,阖眼睡过去了。
江兰禾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压下心头翻涌而起的欲念。
“这下可不是我不教你报仇,是你自己中途停下的。”
江小公子原形毕露,不怕死地对着眼前人说出来。
“混蛋……”
睡梦里的人一句呢喃,就这么被他听个正着。江兰禾讪讪地摸了摸头,思量再三。
他握紧拳头,上去一把抱起青年。而后无视周遭人异样的眼神,一路飞快下楼,上了马车。
“公子?”
尚在打瞌睡的马夫一个激灵,待看清他抱在怀里的人,面露惊色。
这是?
“去百里家。”
“是。”
阿弥陀佛,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此刻路上,两辆马车错身而过。另一辆上的,正是端木隰华和谢喻之,向着南安王府走去。
她想带着谢喻之回去拿谢家的掌权信物,这么久了。谢九思也回来了,该物归原主了。
行至王府后门,天色已彻底暗下来。门上琉璃宫灯亮起来,两人下车。谢喻之跟在红衣少女身后,走过满是桂花的院子,香风习习,来到正堂。
“你先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去拿来给你。”
“嗯。”
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清野守在那里,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
“清野?”
少女听到这声呼唤,抬头眼睛亮了亮,连忙向着她走过去。
“郡主,王爷在等您呢。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那人也在。”
“谁?”
“谢家家主。”
端木隰华心神一恍,呼吸有瞬间停滞。
“他们等了多久?”
“不久,您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会儿两人刚坐下,我说您还在用饭,王爷派的人才走。”
“清野,前头正堂里有位客人,你先替我招待一下。”
“是,郡主放心,您快去吧。”
“嗯。”
她点点头,步履急促。难掩欣喜,真是没出息,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王府正院的正堂,烛火幽幽。可以透过窗棂,隐约看到两个剪影。她按下心头的激动,整了整衣衫,捋了捋鬓发,而后敲门。
“父王。”
“珠珠儿?”
“嗯。”
她推门进来,只见白衣的人坐在轮椅上,手上端着一盏茶。他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通身气质极为圆融,一派与世无争的岁月静好。
青年颔首,向她见礼。
“郡主。”
她一时语塞,因这样的相处模式,与过去相比,还是头一遭。他们之间,不曾这样拘礼。
南安王递给她一张请柬,迎面烫金花纹的一朵福菊。打开来,古篆书的几行字,笔走龙蛇,铁划银钩。
适逢重阳,庆武安君归京,将于魏府举办焦尾禾宴。定於元德九月初七申时,邀诸君共赏秋菊,万望晤面。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南安王,南安王咳嗽一声。青年适时开口,语调温和,娓娓道来。
“此次谢家也在被邀的行列之中,只是若要进场。除了请柬,还要有些自证身份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向烛火间少女的娇颜,补充。
“谢家的掌权信物。”
“珠珠儿,你就领着谢家家主去拿吧。交还给他以后,我们同谢家,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南安王叹口气,说完背着手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好像有千言万语想对眼前人说。却被他一双神情浅淡到几乎透明的眸子,统统堵了回去。
“那你跟着我,我去拿信物给你。”
“好。”
青年温顺的应下来,缓缓推着轮椅在红衣少女身后跟着。一段路以后,她分出神瞥一眼。只见他白玉的面容上生了薄汗,连一向浅淡的眸里都沾染了绯色。
她想了想,缓了步子绕到他身后,双手推上轮椅。
“谢谢郡主。”
若有若无的苏合香,袅袅娜娜地潜入鼻翼,熟悉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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