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道:“这个月底,曼曼就十二了吧!”
二太太装着听不懂,点头道:“是啊,也不知道琛哥儿这场差事如何?若被朝廷表功,庆功宴倒能和曼曼的生日宴一起办了。”
大夫人:“……”
罗曼回了院子,便将那盆栀子摆在床头小几上,让清晏找了花瓶,将那束麦穗插进去,摆在‘君子仙’旁边。然后又恼又笑的整理好别的物件,珍而重之的收在了柜子里。
那束麦穗还好,和书桌再不相称也不影响什么。那盆开得正盛的栀子花……
清晏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咱们把花放到外间软塌边好不好?栀子花香太浓烈香甜,放在床头,怕影响姑娘睡觉。”
心里也纳闷,姑娘喜欢花草,却从不将太香的花儿往寝室放。说是香得人脑仁疼,闻着睡不着觉。
这栀子是好闻,可难道还不够香,不会影响睡觉?
罗曼蹑手蹑脚的放好花退出来,朝清晏做着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哥哥还没醒呢。”
又道:“栀子好闻,闻着花香能睡得更香,不妨事。”
清晏哑然:上次你还夸白莲花好闻,说花香能静心呢。丝竹采了两朵,放在寝室插瓶,你还让挪出去。
这栀子花香,难道还没莲花的香气浓?
便是有万千心思,姑娘都发了话,清晏也不好再说什么。
凑巧的是:罗曼才将物件整理好,罗庭琛竟就醒了。清晏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下意识问:“是香气扰醒了公子?”
罗庭琛一怔:“是挺香,饭做好了?”
罗曼哈哈一笑,推着哥哥往外走:“嗯,饭也快好了。所以,我先和哥哥说说伯府的事情。”
“好,你说。”一说正事,罗庭琛便精神起来,他牵着妹妹到外间坐好,又细心的给罗曼斟了杯茶,准备长谈。
罗曼也没辜负了他,细细的和哥哥说了大半个时辰,言简意赅的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罗庭琛从来都知道妹妹聪慧,经过裴婆子事件后,也认定了妹妹是有大智慧的人。
可听见这几个月里罗曼办的事情,罗庭琛还是有些震撼。他十一岁的妹妹,简直就大智近妖……
当然,他现在也没时间感叹,算着时辰,等不了多久,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也该开始了。
三伯父,可着急着要他找赵家清算,省得往后有变故,他占不上赵平娘嫁妆了呢。
“以往只知道三伯父一家爱占便宜,却没想到还这么不要脸。”
罗曼给哥哥倒了杯茶递过去,安慰道:“也犯不上生气,人家有算计咱们不是也有对策。知道他们是啥样人就行了,跟他们生气,不值当。”
“哎!”罗庭琛长长叹出口气:“家里人当年那样绝情,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太心疼父亲,太伤心了。我以为只要我有出息,能努力将这个家顶起来,他们便能……”
“便能如何?”罗曼打断了哥哥的妄想,嗤笑道:“老伯爷还健健康康的立着呢。他就是不在了,也还有大伯府这个世子爷承袭爵位。你顶起来,伯府轮得到你来顶?”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几个伯府都官职不高,还大多没有实权;几个兄弟也没有大出息,大哥都二十五了还没中上了进士嘛。
可这事你操心又能如何?你倒是早就中了秀才,凭着这次赈灾的功劳,秋闱如何都能捞个举人。可伯府拿你当回事?”
说起这个,罗庭琛沸腾的血也寒凉:他十二岁中秀才,还是头名,满京城多少人家羡慕。可出了事,伯府不也扔破烂一样将他扔出去,五六年都不曾过问。
他想将伯府顶起来、立起来,伯府,未见得稀罕!
便是稀罕,只怕也是冲着权势前程,骨肉情……
罗庭琛心寒的摇摇头,也很快将自作多情放了下来:“经了这遭,我也就死心了。往后,咱们便各取所需吧。
我占了个罗姓,对得起这个罗字也就行了。”
见妹妹不时看一眼书桌旁的麦穗,罗庭琛顺势转了话题:“王爷说摘些麦穗给你烤着吃,还真送过来了?”
“烤着吃,怎样烤?”罗曼活了两辈子,吃过精白面,也吃过麦麸都没过干净的粗面条。可连穗烤着吃,还真没听说过。
说起烤麦穗,又是场辛酸的往事。当时粮仓被抢,第二天发放的赈济粮都凑不齐,王爷便将府库所有的粮食都拿了出来。
一来是赈济灾民,二来也是以身作则、誓与灾民共存亡的意思。
饿着的那段日子,他们吃过树根、菜叶、各种草……在旧粮仓里找到小半袋发芽干瘪的陈麦子,就火烤了烤也觉得是人间至味!
路过陕原,王爷看着满地金黄的小麦,几乎是热泪盈眶。当时,罗庭琛正好在旁边,他看着他道:“粮食就是命啊!摘一些给曼曼带回去,让她也烤着吃一吃。但愿这一生,她都有烤小麦吃。”
当时,他以为王爷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认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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