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山西巡抚宋统殷冷冷地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诸将,问道:“到底是何人所为?咱们总不至于连败在谁手里都不知道吧?”
诸将纷纷摇头道:“我等当真不知,但这股盗匪显然跟以往的不同,虽全然不讲战法,却训练有素,进退有度,斗起来亦更加凶狠顽强。”
宋统殷道:“必定是陕西那面刚过来的,他妈的洪承畴,朝廷让他剿匪,他把匪全赶到山西来,还恬不知耻地邀功请赏?”
诸将纷纷又道:“咱们山西的兵不过七千人,兵员原就不足,陕西的盗贼又都涌到了咱们这里,咱们肯定顾不过来,还是把实情上报朝廷,请朝廷速发援兵吧。”
宋统殷道:“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惜我早年曾无意中得罪了首辅周延儒,阳城、高平大胜的时候,他就诬陷咱有‘杀贼者抵死’不战之令,皇上听信了他的谗言,哪里会相信咱?
纵使皇上当真相信了咱,山东平叛正到了紧要时候,后金又虎视眈眈,边兵不敢擅撤,皇上又去哪里给咱们调兵?”
诸将不服道:“上不上报是咱们的事儿,怎么调兵是他们的事儿,难不成他们要任由盗贼在山西坐大?”
宋统殷无奈地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获知盗贼入晋的消息,我就已经上报了,可惜如同石沉大海,再无消息,我猜皇上恐怕连见都见不到。因此,我也不敢再作他想了。”
诸将不由面面相觑。
这时,中军匆匆进来道:“启禀巡抚大人,盗贼侥幸获胜后,居然没有休整,即围攻蒲州、大宁、阳城,请巡抚大人定夺。”
诸将闻言,尽皆无奈地看着宋统殷,那意思:咱们兵力不足,又外无援兵,没办法了,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宋统殷懂他们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作为巡抚,有些话,我原不该说的,但是,我一向视大家为兄弟,我不想骗自己的弟兄,所以才说了。
鉴于目前的形势,我等已别无他法,只能尽力跟盗贼周旋,我们不求取胜,但求尽心尽力,真到了那一步,实在无法,咱们就退至太原待援。”
说完,见诸将仍一脸的担心,又道:“放心,宋统殷不是推诿责任的人,到时候,我会一力承担责任,与大家无关。不过,我相信,皇上终有明白过来的那一天。”
诸将虽都同情他,但因了他的话,哪个还能再去以命相搏?
不久,蒲州、大宁、阳城即已城破,大宁、隰州、泽州、寿阳也相继丢失,宋统殷当真收缩兵力,固守太原待援。
髙迎祥不知究竟,无疑地,接连的胜利让他兴奋不已。
髙迎祥律己甚严,别无其他嗜好,无论喜怒哀乐悲恐思,都要踱步。
慢慢地踱着,竟不自觉地出了营门。再踱了一会儿,冷不丁地抬头,见已到了高桂英的营帐,忍不住想:“这孩子,不知为了啥,最近总有点儿怪,咱既然到了这儿,不妨进去看看。”
暗想着,抬脚便往里走。见帐外的卫兵要去通报,忙摆手制止了,一个人走了进去。
但见高桂英向壁而坐,红娘子在旁劝道:“这有什么难的,去跟他说明白就是。”
高桂英道:“你个小蹄子,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
红娘子不服道:“之前,因为怕给他添麻烦,不说也就罢了,现在呢,他的那个邢什么氏跑了,你还顾虑个啥?”
“怪不得这孩子总不肯再嫁人,咱原先还以为她拘泥于‘好女不嫁二男’的古训,原来竟是惦记上李自成这个混小子了。
这混小子不错,咱这闺女有眼光。嗯,若是这两个都有意,咱不妨给他们撮合撮合。”
拿定了主意,待要说话,却听高桂英又道:“顾虑啥?人家啥都没说,咱又知道人家同不同意?”
红娘子取笑道:“咋就会不同意呢?你没见他看你那眼神吗?哼,傻子都知道。”
“哦,人家原来早就有意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开啊,哼,这好办,咱就给他们把这层窗户纸给捅开。”
想着,故意清了清嗓子。
这两个忙循声来看,不想竟是他,一愣,忙一齐过来行礼。
髙迎祥一手一个扶住了,佯作不知道:“哪个大胆,竟敢欺负到俺髙迎祥闺女的头上?”
高桂英被他瞧破了心事,羞红了脸,低了头不说话。
红娘子却不客气,道:“还能有谁,您的爱将李自成呗。”
高桂英唯恐李自成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娇嗔道:“你个小蹄子,咋这么说人家?”
“大事还未及办,居然就先护着了。”高迎祥暗笑了笑,佯怒道:“去,快去把这混小子给我叫来。”
红娘子最是机灵,闻言,忙道:“领命,就是绑,我红娘子也给您把他绑来。”
说罢,转身而去。
只要得了空闲,李自成必要组织众将总结战斗的经验教训。
他认为,这样不仅有利于找出战斗中的失误,确保下次不再犯类似的错误,尽可能减少损失,对众将也是一种培训。没办法,义军的多数都是农民,并不了解打仗的事,必须边打边学。
待众将七嘴八舌地说完,他通常都要总结性地说几句。因此,众将说完,都一齐看着他。
他习惯地清了清嗓子,道:“大家说的没错,这次战斗虽然顺利,却并不是因为咱们的战力有了多大的提高,而是因为官兵太过怂包。
事实上,官兵并非这样的,里面肯定有原因。譬如内部不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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