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来过林家的大宅了?
这个问题便是作为二女婿的沈珺懿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上一次陪着林晚盈回来,正是林家深陷高利贷漩涡的时候,债主们拿着欠条咄咄相逼,全家老小上至偏房庶子,下至管家仆役,无不如惊弓之鸟,惶惶终日的忙着收拾细软各自奔命,巴不得尽早与林家撇清关系。唯有林晚婧,一骑当千的守着家族最后的尊严,不但将那些分不清真假的欠条照单全收,还连本带利的通通还清了,分文不差。
口碑虽说是保住了,但人心也彻底散了。
事隔多时,当他再回到这里,推开虚掩的铸铁大门,往昔种种却犹如电影片段般一一回放,恍惚间,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农历新年午后,这铸铁大门里外衣冠鬓影,宝马香车,他捧着一束三色雏菊步在宾客之列,抬眼便看见林晚婧拾阶而下,笑着问他:
“你介意陪我出去走走吗?”
荣幸之至。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扬起笑意,抬眼看向她当年站过的地方,对上的,却是李凌瑞略显诧异的神情。短暂的尴尬之后,沈珺懿轻笑一声,满满的嫌弃不加修饰。
李凌瑞自是看见了他刚才那般痴痴的神态,猜到他心中所想,却也不点破,寒暄道:
“沈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无恙是无恙,但终究不如你,是你的,还是你的。”
沈珺懿这话是极酸极苦的,李凌瑞愣了愣,方知他说的是这宅子——想来也是,当年他与林晚婧的姻缘若是成了,他迟早是这宅子的男主人,如今,虽说他与林晚婧失之交臂,但这宅子终究还是归了他名下。
被沈珺懿一说,倒真像是命中注定。
“李大少爷好大手笔,12万,沈某佩服,甘拜下风!”
真是酸的可以。
李凌瑞无奈一笑,摇摇头,道:
“沈少该不是特地来挖苦我的吧?若有事,直说无妨。”语毕,他却又想起这似乎不合待客之道,于是又道:
“要么咱们换个茶楼坐坐?这宅子许久没人打理过,怕是连茶水都没有,怠慢了沈少。”
倒真把自己当男主人了!沈珺懿轻笑出声,摆摆手:
“无妨,不必麻烦了,这儿挺好。”
这么说着,他径自在大沙发上坐下,目送李凌瑞步下楼梯到了他跟前,而后正色道:
“恭喜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谈笔生意。”
李凌瑞闻言,心头一紧,却还是不动声色调笑道:
“最近这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都来找我谈生意,看来我恒光远东这是要客通四海,财达三江啊!”
没缘由的,他忽然间想起前几日林晚婧来找他的情形,莫不是她以为他不卖粮草给她,所以去找沈珺懿想办法?
若当真如此,这笔买卖林晚婧可真是亏大了,挥霍了所有家业,还要被沈珺懿这小子从中抽一笔!
“我想与你谈谈宏麟制造厂和锦佩年的事。”
听说他的目标是织造厂,李凌瑞长松了一口气,便也不插话,面带笑意的听着他说。
“实不相瞒,我们沈家确实觊觎宏麟制造厂已久,当初林家蒙难之际,家姐一力维系,力挽狂澜,却也来不及妥善安置家业。如今制造厂既是变卖,恒光远东集团也从不涉足织造业,与其空放着荒废了大好的前景,倒不如及早转手给我,物尽其用,若是有朝一日发展壮大,能在内子名下,也算还有一半属于林家,不负岳父在天之灵。”
遣词用句光冕堂皇,不过是想来分家产罢了。
当初不敢说,只是因为不知道人家究竟欠了多少外债,如若真是家财散尽都还不清,倒不如一分不取,撇清关系为好。不曾想,还完外债竟还有所剩余,无奈林晚婧作为一家之主,太厉害,也太霸道,无人敢提。如今,林家剩余的产业才刚刚脱离林晚婧的掌控,这便一口一个自家人的姿态,试图讨要回去。
李凌瑞心知肚明,笑着听他说要,而后道:
“沈少即是对织造厂和锦佩年这般有兴趣,那日拍卖为何手下留情,让我捡了这个便宜?”
却说那日拍卖,沈珺懿的目的非常明确,旁的东西他都没兴趣,唯独织造厂和锦佩年。起拍价并不高,加之眼下时局动荡,人人自保,没谁会在这时候想着拓展生产线,所以对于这次拍卖,他志在必得。谁知一向对会内拍卖没兴趣的李凌瑞会突然杀出来,疯了似的不论什么盘,最高价全收,生生夺了他的头筹。
高过起拍价1.5倍有余的落槌价,李凌瑞却说是捡了个便宜,沈珺懿真像不明他是家大业大随便丢一把小钱无足挂齿,还是他当真知道制造厂前景广阔,利润可观,这便也不好明说,胡乱扯了个缘由:
“我这不是看起拍价不高,估了个心理价位,也就没多备些款子,谁料李大少爷你这般阔绰,挥金如土……”
其实李凌瑞早就打听清楚了,林晚婧该是着急筹钱,才开了个低的离谱的起拍价,而沈珺懿更是看准了市场低迷,有竞争力的竞拍者大多举棋不定,于是先行打好招呼,几位公子哥私下已将标的瓜分了一遍。他准备的资金,自然远远低于这两处产业该有的市场估值。
这般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行径,十足的投机商做派,但是从朋友的角度看,对林晚婧可谓是不仁不义,也是十足的卑劣。
“你开个价吧,这两处产业,我是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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