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羊站在他母亲面前,仿佛石化了一样伫立不动,只顾一个劲儿吸鼻息。
此时,未羊公鸡弦一样僵起的脖子,细长细长的,黑青黑青的,仿佛蒸笼里戛然熄火导致的死面馒头一样。
胡蕙兰定定地盯视着可怜巴巴的未羊,不由地心生怒气来,心说道
“你瞅瞅,你那可怜的模样儿,就好像你妈我从来没有给你吃过饭一样,把你像个抱养的娃儿一样虐待了!”
随之,胡蕙兰就禁不住嘟囔起来,“你再赖这儿给我看看!你今天皮痒了是不是?”
此时胡蕙兰早已不再顾忌未羊是否有着大嗓门的事了,她现在几乎是感情对抗似的意气用事。
“你娃儿不觉的你自己可怜吗?你都不担心你长大了之后谁会管你么?你都不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变成大街上的要饭的么?你都不担心你妈我明天老了,谁给你一口饭吃么?”
说罢此话,胡蕙兰一下感觉仿佛刺痛到了自己,然后一下就觉得解气了,随之,态度变得缓和了一些。
?嗯,我知道;你想要上学?嗯,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谁又不希望你去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你现在,看看你自己——”
胡蕙兰又想说未羊又聋又哑,没有哪所学校会收留他时,猛然止住了腔子。
因为她说出来担怕自己又难过起来。事实上,倘要是真的没有哪所学校肯收留未羊的话,那未羊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戏了吗?
而且,胡蕙兰还希望着他的儿子长大了以后有出息,即使他没有什么学问,但至少应该会识几个汉字吧?
至少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和怎么写。
至少得懂得几个阿拉伯数字吧,懂得钱是怎么用的,以不至于被人欺骗吧?
当然,这也是胡蕙兰对未羊的最大期待。
可是一想到这里,胡蕙兰一下就觉得自己的愿望即将破灭了,因为她觉的在未家村周边的各所小学中,还真没有一所学校会收留他。
——————
而这点胡蕙兰始终都没有考虑过,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对未羊的期待够低的了,曾也坚信这件事并不会太难实现。
……
胡蕙兰一想到这些,竟又自己把自己气怒了,于是就又嘴唇抽动着嘟囔起来
“你娃儿一天到晚就知道给你妈我没事找事!
你以为你这可怜的妈每天过活得像别人的妈一样很清闲很滋润吗?
你以为你这个可怜的妈,每天就像别人的妈一样被人当成老佛爷一样伺候着的吗?
你以为……
你这个娃儿——怎么心里一点都不着急都不慌呢?
你那杀不死的老爸一走,你那没有一点良心的哥哥一去念书,这屋子里所有的活儿就都一股脑儿抛给你这个可怜的妈了,你不知道吗?
你这个可怜的妈就像个老伙计一样,每天一个人起早贪黑地干活儿,忙了屋子里的事儿,转而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忙外面的活儿,忙完了外面的活儿,还没有停下来歇一歇哩,就又要跑来忙你的破事儿……
如果你这个可怜的妈不管这些的话,谁来管呢?你想过没有呀?
靠你管吗?你觉得我能靠得住吗?
我有那么大的福分吗?
你这个穷家庭里,就靠那二亩薄田养活你,稀饭馒头一天天给你吃饱喝足,你倒是活得清闲了,安逸了,你饭一吃,嘴一抹,屁股一拍,就跑了,还跑得比驴驹子都欢。
你想起上学,嘴一张就是一声,你以为什么事都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么?
钱来的就是那么的容易么?
你以为钱就是狗屙出来的么?
就算狗屙出来的,你还不得伸个手去接住么?
接不牢,钱还没了!
……你这娃儿,简直太不像话!”
胡蕙兰如此气不打一处来地嘟囔了一阵子,没想到,越嘟囔,声音竟越大了,没有消气不说,反倒是更来气了。
尤其是,当她一联想到自己那曾经不为人知的辛酸经历,以及未羊那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顽劣态度时,一下就火冒三丈了。
岂料,就在未羊以为他母亲正在反省自己刚才的无知行为时,胡蕙兰竟顺手操起地上的棍子,恨铁不成钢地往未羊脑门上‘咣当咣当’敲去。
一边敲,一边恨得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一记棍子把未羊的脑袋敲碎,敲到他彻底灵醒过来。
胡蕙兰恨恨地敲罢之后,见未羊痛的抱头跪倒在地上时,并没有走上前去检查未羊是否受伤什么的,倒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躲到了一边去了。
事实上,按照以往,胡蕙兰都要先检查检查未羊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其次就是心疼他的未羊,并在心里检讨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不该动手打未羊之类。
可就是在未羊的嗓门不正常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那种心切之感,而是,下意识保护起自己来。
这时未羊一下被他母亲打的怒火中烧起来。
抱头痛哭的未羊气急之下,准备扯开大嗓门朝着天空喝吼一声。
尽管未羊生他母亲的气了,而且,觉得他母亲此时此刻就像个土匪一样。可是,未羊依旧担怕自己的大嗓门把他母亲哪里伤到了。
而一旦自己朝着天空喝吼一声,说不定就会没事,就伤不到他母亲了。尽管他并不太确定,但是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自己尽孝了。
正当未羊把脑袋仰起来,张大嘴巴朝着天空准备喝吼时,他的大脑里猛然
喜欢聋哑人未羊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