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拥有如此面积的竹林,却依然需要有专人照料才能跟得上青知竹器匠们的消耗速度,某种程度上也体现出了这里的竹器贸易到底有多繁盛——如是思考着的我们的洛安少女,一如既往地犯了她观察不足的小毛病,妄下结论。
米拉所不清楚的是,青知所谓竹器消耗并非完全是有多少竹子就砍多少。需要专人照料是因为竹子也有品质区分,上好的竹器选的是能够耐得住温度与湿度的变化不容易开裂的材料,这种竹子乃是百里挑一。
因为竹子自然生长,风吹雨打加上各种野生动物磨爪子磨牙还有虫蛀之类的因素,总是会有暗伤存在。哪怕不是品质最高的竹器,也依然需要挑选一番,才能做出来耐用的物品。
所以尽管竹林看起来茂密又旺盛,实际上大部分只是放任在那儿自然生长自然衰落,唯有那些经过经验丰富的竹农眼看手摸,确信了是好材料值得培育的,才会被细心看管,等待长成之后锯下来送往加工。
一个早晨的时间在无言的行进之中度过,百人左右的队伍隐隐分成了两个部分,气氛有些尴尬,这在意料之中。
走在最前头衣甲鲜亮又骑着马还牵着10头驮牛的自然是青田家麾下的武士一行,而亨利他们几人与小独角兽走在了中间,紧随其后的就是特木伦所率领的夷人部族。
夷人与和人之间的不合明显得不行,即便因为局势所迫他们不得不寄人篱下,空气也依然有些尖锐而沉闷。
这是综合因素的成果,哪怕没有之前新京方面对于少数民族的打压,社会主流与边缘群体之间的不合也依然是各个国家与地区都普遍存在的。
和人、又是和人中的贵族,小少爷弥次郎和他麾下的那些武士们是这个国家社会的上层,占据了整个月之国人口百分之1到到百分之3的存在。而隐居于北部荒野之中除了与少数和人边境村庄的渔民有交流往来以外基本上自给自足的夷族,则是完全不隶属于他们管教的,法外之地的存在。
哪怕舍弃了近期的直接迫害这一矛盾冲突,身份、地位、财富、文化等方方面面的不同,也依然决定了双方不可能相处得融洽。
‘我会遵循父亲的命令与你们一同前往新京,这是我个人的一种历练,但不代表我必须和你们和睦相处’
尽管并未说出口来,但小少爷弥次郎的眼神与态度,也依然透露出了这样的讯息。而身为少主的他有了这个意思,麾下的那些武士们,自然也是会跟后面的人保持距离。
出行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这支队伍看起来就已经隐隐有要发生内斗分裂的迹象。
和人的武士与夷人没有任何的交流,大多骑着马的武士们脚程较快,哪怕是步行的足轻也年青有力不怕吃苦。而夷族人当中有老弱妇孺,走起来时不时就有人掉队,负责领队的特木伦与他的儿子呼兰时不时就得回头注意一下。可前方的弥次郎却只顾着自己不停前进,半点儿也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
这一行为看在夷人的眼里自然成为了有意的刁难,而更进一步使得矛盾激化的是,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停下来时,一些年轻的夷族人想要走过去从驮牛那儿拿些食物,护着驮牛的足轻们直接就亮出了长矛。
此次出行包括亨利等人在内大多是轻装,大部分的辎重包括口粮都放在了驮牛背着的箱子之中,因此和人足轻的这一行为直接就激化了矛盾,双方用彼此都不完全通达的语言大声地吵闹了起来。
年青的下级武士们大声指责这些靠近过来的夷族人是小偷,要来偷盗他们的东西。
而夷族人则认为自己过来拿点吃的天经地义,对方是有意在为难他们。
出身山野之中天性自由的夷人没有过多私人财物的概念,如同璐璐最早引领亨利一行人前去那营地长屋一样,他们很多东西都是部族人共用的。但武士们不是这么认为,以足轻们从小灌输的观念而言,哪怕这里头的东西确实有他们的份,那也要等到自家少主同意,由武士领队安排分配才行,伸手自由取用就完全是小偷的想法。
不同文化背景造成的不同观念,加上阶级差距与各种歧视和偏见,起先只是小规模的争执迅速演变成了各种叽里咕噜的对骂,双方之间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
若非前面听到动静正在安排队伍休息的鸣海迅速赶来制止,只怕当场就会发生暴力冲突。
识时务知道己方寄人篱下产生冲突起来弊大于利,特木伦也迅速跑了过来拦住了那几个擅自行动的年青人。作为一个部族的领袖,与和族人接触较多的他也明白夷人一些观念在月之国主流社会不太行得通这一点。以自身的威望拦住了这些年青人之后,特木伦与鸣海为了避免进一步的争端,决定选择将一部分的口粮分出来给夷人自行背负。这个结论提出之后鸣海返回队伍前列请示了弥次郎,万幸的是小少爷并没有在这时候闹脾气,点点头就同意了,算是暂且解决了这个问题。
“前途多舛啊。”博士小姐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而米拉则是左右看了看背着粮食走过去的夷人以及另一头开始生火做饭的武士们,最后把眼光投向了贤者。
“我们。”
“蹭谁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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