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苦笑出声,身体顺着梳妆台向下滑落,“哈哈哈哈!是啊,除了你,怕是也不会有人知道白虫一事。”
“不,你最不该疏忽的,是裴伷先。”她下意识侧头看了眼映在窗纸上晃动的人影,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那个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人是裴伷先,“裴伷先一家蒙难,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可偏偏他是裴伷先。一门三代为相的人,绝不会置天下安慰于不顾。错就错在,你不了解他。”她脸上的表情一暗,猛地伸手,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库乐下意识扭过脸。
孟鹤妘面无表情地丢下面具,转身往外走。
“滚滚。”库乐突然出声,“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孟鹤妘脚步一顿,回头看他:“长风亭。”
库乐微怔,孟鹤妘的目光落在他耷拉在腿边的双手,掌心已经被指甲抠的血肉模糊。
“从始至终,鬼面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眼神微暗,咬了咬牙,“而我认识的鬼面是个话唠。”事出反常必有妖,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库乐勾了勾唇:“可你怎会觉得是我?”
孟鹤妘并不急着回答他的话,从怀里掏出手帕丢在他手边:“别祸害你的手了,我下了了半日醉,没睡半日,你动不了的。”
被识破了心思,库乐反而扯唇一笑:“被你识破了啊!”
“对,识破了。”孟鹤妘抿了抿唇,“一开始我也没怀疑过你,直到我确定是白虫作祟后,我便猜测,你个胡禅之间或许有些关系。这世上,能想到用白虫害大盛皇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库乐眼神微暗:“所以你就没想过,我为何要背叛葛丹?”
是啊,一个温柔少年,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我以为你并不在意那些。”她以前是真的这么以为的,只是她似乎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他。
库乐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拼命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杀你,你信么?”
孟鹤妘身子一僵,抿唇不语。
库乐突然轻咳两声,苦笑道:“其实我也不信。”
孟鹤妘眼角一抽,差点被他气乐了:“哦,感情着,我还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库乐无辜外的温柔。他微微勾了下唇,用力勾了勾手指,轻轻点了五下。
孟鹤妘微微一怔,这是他们少时说悄悄话的小暗号。
这个时候,他还想跟自己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甩出袖里刀压住他的脖子:“你想说什么?”
库乐忽而一笑,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勾住她的脖子,温热的薄唇轻轻贴在她的耳朵上:“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七星锁里藏着燕云十二州的布防图和宝藏的么?”
孟鹤妘猛地推开他。
库乐咧嘴一笑,微微扭头看向窗棂。
“裴伷先,是裴伷先在益州放出的风声。至于他到底要做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裴伷先面无表情地看着窗棂上一个个倒下的人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木石担心地上前一步,目光扫过窗棂:“公子,现在怎么办?”狐狸就在里面,如果贸然攻进去,狐狸肯定会受伤,可如果不攻进去,迟则生变,以后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将胡禅安插在京都的钉子全部拔除。
裴伷先知道他的担忧,抿了抿唇:“再等等。”
“裴公子,不能再等了。”虎贲军中郎将刘奎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裴伷先,“迟则生变,若是出了什么叉子,裴公子恐怕担不起。”
“我说了,再等等。”
“可是……”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刘奎只觉得脖颈一凉,一把软剑已经虚虚的缠在他的脖子上,剑的另一端,是裴伷先阴鸷的眸子,他狠狠咽了口吐沫:“裴伷先,你想抗旨不成?”
裴伷先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我说过,再等等。”
刘奎脸一黑:“你特么的疯了?你要谋杀朝廷命官?”
裴伷先抖了下手,缠在刘奎脖子上的软剑骤然收紧,在他最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刘奎面无表情地咬着牙,目光阴郁地看着他:“好,我再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他们要是不出来,就算你杀了我,我身后的三千虎贲军也一定会冲进去。”
裴伷先抖手收回软剑,看也没看刘奎一眼。
刘奎抿了抿唇,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毫不怀疑,如果刚才他真的带人冲进去,裴伷先能绞了他的脖子。
他拧眉看着面前的裴伷先,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当年名满京都的少年天才的影子,但令他失望的是,面前的男人似乎决绝地与过去做了彻底的切割,再也不少以前的裴家公子了。
他是一柄藏在暗处的疯刀,一旦出鞘,便是血流成河,势不可挡。
这时,虚掩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烈烈的火光中,孟鹤妘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目光落在裴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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