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养,你也配说‘问心无愧’这四个字?”
刘一手惯是沉默寡言,现在却忍不住怒骂道:“临渊门与海天帮本是世交,方、江两家更是喜结姻亲,我们盟主有什么对不住你?栖凰山大劫的真相你比谁都清楚,你、你个道貌岸然、两面三刀的小人,枉披一张人皮!”
“真相?”江天养冷笑道,“方怀远是飞星案的漏网之鱼,他表面正直坦荡,私下里勾结外贼通敌叛国,密令家奴在云岭私造军械图谋造反,事发后又杀害了巡按御史,连累我胞妹无辜惨死!江家不与逆党为伍,早就跟方家恩断义绝,你是方怀远的狗腿子,背着通缉令带领一干余孽处处与武林盟作对,今日本座就拿你明正典刑!”
刘一手勃然大怒,若不是展煜拦了一把,怕已拔刀冲上前去。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展煜寒声道:“是非曲直自有公道论处,江盟主出言辱及家师,坏我师门名声,待此间事了,展某请开武林公审!”
江湖多是非,无规矩不成方圆,从前清算恩怨大多凭人一张嘴,可在武林盟成立以后,苦主债主都找到了求告去处,由武林盟刑堂负责审核调查,再根据事态轻重商议处理,做法与官府相似。若遇上那悬而不绝又牵涉颇大的公案,刑堂就将案宗向上递交,由武林盟主出面召当事人问案,白道各派掌门、各路侠士旁听为证,这就是“武林公审”。
从武林盟创立到栖凰山大劫,三十三年间只开了不到六次公审,其中两次还是展煜协助师父管理事务时翻出来的旧案,方怀远这个徒弟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办起事来却雷厉风行,他敢提议公审,就是掌握了切实证据。
刹那间,江天养想到了醉仙楼被刘一手突袭之事,那是他接掌武林盟后十分看重的一大据点,里面留了不少重要东西,不想会被人趁虚而入,现在已成把柄。
谢安歌虽是只字不言,但这道姑城府不浅,等过了今日,焉知她不会借此由头分权夺利?
这公审绝不能开!
江天养心中杀意顿起,面上仍是未见端倪,他不接展煜道:“谢掌门,这魔头一味挑拨离间,岂能容他继续胡言乱语?”
谢安歌反问道:“江盟主既然行的端做得正,还怕将死之人的几句话吗?”
江天养握紧掌中刀柄,斜眼看向昭衍,眸中杀机毕露。
昭衍心道:“老狐狸,自己不便下刀子,就支使我动手。”
当下还不到与江天养翻脸的时候,昭衍只得暗叹一口气,可不等他挺剑而出,周绛云已大笑了两声,道:“江盟主,你这么急着取本座的性命,是怕本座说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想要杀人灭口么?哈哈,有什么可怕的?本座要是你,生了姑射仙这样的好女儿,哪还在乎一帮莽夫的看法?你空有一手好牌,却是打得稀烂,装模作样非大丈夫所为,你委实不如方怀远,他至少在死前当了一回英雄!”
这话出口,全场哗然,无数目光齐刷刷落在江天养身上,犹如一道道利剑,顷刻将他戳得千疮百孔,从头到脚都在漏风。
江天养万万没想到,周绛云竟是真的不管不顾地说出了这番话来。
狗急尚且跳墙,何况是道尽途穷的魔头?
周绛云心里清楚,他若是死守这些秘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一旦挑明真相,就算有命逃出葫芦山,姑射仙和听雨阁也不会放过他了。
但是,这又如何?
血衣人屠周绛云,平生只在一个人面前下跪求饶,也只对一个人低头让步,至于其他,到现在算得了什么?
“早在十八年前,海天帮就秘密投靠了听雨阁,浮云楼前后两代姑射仙,一个是你亡妻,另一个是你爱女,若无她们在暗中经营助力,海天帮如何在这十八年间崛起扩张?”周绛云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得狰狞扭曲,“方家手握武林盟却不肯真心归顺朝廷,听雨阁就起了以江代方的心思,可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嫉妒,你不要做下任武林盟主的爹,要做武林盟主!去岁六月廿一,栖凰山大劫当日,本座是拿着你给的机关密道图率人攻上山去,方怀远失手杀妻而后自刎,这可是你女儿江烟萝做的好事呢!”
江天养心神巨震,眼见众人纷纷色变,他知道不能再让周绛云说下去,于是喝道:“魔头妖言惑众,世人皆知我女烟萝不会武功还身带残疾,你诬陷我就罢了,竟还牵扯上她!本座身为人父岂能容你,死来!”
说罢,腾身一刀当头劈下,犹如冲天巨浪悍然拍岸,罡风压得周绛云身周五丈地面草木尽折,土石也龟裂纷飞,离得近的人忙不迭退后闪避。
许多人心中惊疑不定,但没有谁敢出手去为周绛云挡下这一刀。
周绛云是人人恨之入骨的大魔头,他说的话真能信么?
“咻——”
锐响破空,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竟是方咏雩扬鞭出手,长鞭矫若游龙直扑周绛云,江天养只道他要暂留这魔头性命以攻讦自己,忙提气再催,刀锋一转斩断半截鞭身,却听周绛云仰天大笑,猛地振袖出掌,刚猛无匹的掌力同时打向方咏雩和江天养两人!
江天养挥刀轮转卸去部分掌力,不想仍是被打得向后飞去,胸膛中传来一声裂响,少说断了根肋骨,五脏六腑也在剧颤,浑身有如火烧火燎,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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